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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鳳珠道:「剛睡不久,莊主本想支撐著等候捉姦細的消息,直到下半夜還沒有動靜,才躺下安歇了。」

  郭長風哦了一聲,轉面向林百合主婢道:「我有幾句要緊話想私下問問鳳姑娘,請你們去樓門口替我守望一下,以防被人竊聽。」

  林百合道:「讓櫻兒去守望就行了,這只就咱們幾個。不會有外人的……」

  郭長風道:「不!這些話很重要,你們一個守樓門,一個守樓梯口,這樣才安全。」

  林百合心雖不願,是他說得很鄭重,只好聳聳肩,無可奈何地退了開去。

  櫻兒更是滿肚子不情願,懶洋洋走去樓梯口。

  鳳珠面色變得好不自然,勉強堆著一抹苦笑。說道:「郭大俠要問我什麼呢?我只是侍候莊主的丫環,什麼事都不知道……」

  郭長風微微一笑,道:「我問的正是有關莊主的事。」

  鳳珠不禁怔了怔,說道:「莊主有什麼事?」

  郭長風道:「剛才姑娘說,莊主是到下半夜才睡,對嗎?」

  鳳珠道:「是啊!」

  郭長風點一點頭,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那麼,姑娘又是什麼時候到前莊去的呢?」

  鳳珠駭然道:「我——」

  郭長風一翻左腕,掌中心扣著三枚飛刀,沉聲道:「你若沒有把握逃過在下這三柄飛刀,最好不要妄動!」

  鳳珠閃目四顧,臉色慘變,訥訥道:「郭大俠,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我做錯了什麼?」

  郭長風冷笑道:「你錯在不該吃裡扒外,替玉佛寺做奸細,剛才更不該冒失去前莊取那竹筒。」

  鳳珠大聲道:「什麼?你說我是奸細?郭大俠,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呀!」

  一面又對林百合和櫻兒叫道:「你們快來,郭大俠一定瘋了,他竟然拿我作奸……」

  林百合主婢都大驚失色忙要奔過來。

  郭長風喝道:「守住門口!你們若讓她逃了,可不關我的事。」

  林百合主婢忙又停步,都惶然地道:「郭大俠,你要弄清楚,鳳姐姐是服侍爹爹二十年的人,她怎麼會是奸細?」

  郭長風道:「時間並不能保證她不會做奸細,我卻有鐵證,可以證實她就是奸細。」

  鳳珠抗聲道:「你有什麼證據?」

  郭長風冷笑道:「由我拿出證據,那就不值錢了,我要你自己把證據拿出來才算本事。」

  鳳珠道:「我根本是無辜的,誰知道什麼證據。」

  郭長風道:「好,你若是自信無辜、敢把雙手伸出來讓我看看你的掌心嗎?」

  鳳珠毫不遲疑地伸出雙手,道;「為什麼不敢……」

  可是,當她攤開手掌,突然呆住了。

  只見她右手五指和手掌上,不知何時竟染滿了藍色的油彩。

  鳳珠驚呼失聲,一旋身,便向窗口沖去。

  她人才沖近窗前,寒光掠頸而過,「刷刷」兩聲,兩柄飛刀已先他一步射在窗櫺上,僅差半分,就射中她的頸喉要害。

  郭長風冷冷道:「你再動一動,這第三柄就會插在你的頸脖上。」

  鳳珠倒吸一口涼氣,果然俯首不敢再動。

  郭長風欺身向前,飛快地點了她四肢穴道,然後向林百合道:「上樓去看看令尊,我想他不是自願要睡的,而是被鳳珠點了睡穴。」

  同時吩咐樓外武土撤圍,並派人分別通知田繼烈和楊百威,又令櫻兒幫忙,將鳳珠押回樓中……

  不多久,田繼烈和楊百威都聞訊趕到,林元暉也由樓上下來,大家見擒獲的奸細竟是鳳珠,不禁個個愕然。

  林元暉尤其不敢相信,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她跟我將近二十年,竟然是一名奸細?」

  郭長風道:「我本來也不敢置信,才設計在竹筒上預先塗了油彩,有此鐵證,她就無法抵賴了。」

  楊百威道:「當時她已經由前莊破圍進脫,郭兄怎猜到會是她呢?」

  郭長風笑笑道:「憑良心說,我也只是根據幾項疑點猜測,當時卻沒有絕對把握,直到聽說莊主已經入睡了才確定了是她。」

  林元暉道:「我睡不睡,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郭住風道:「關係很簡單,如果莊主不睡,她就無法分身去前莊,而以莊主的精力和今夜情形,不可能這麼早就睡。」

  林元暉道:「不錯,我聽說莊中藏著奸細,又聽說楊總管由青牛宮回來,竟被郭大俠苦刑追問,點破護身真氣,廢了武功,而且連夜率人搜查奸細……哪兒還能睡得著。」

  郭長風道:「這些都是故意散播的謠言,引誘她去前莊查詢真相,否則,全莊戒備如此森嚴,她怎敢妄動。」

  田繼烈道:「你又怎知奸細必定來自後莊呢?」

  郭長風道:「我曾經仔細調查過楊兄臥室的位置,正與後莊隔牆比鄰,如果奸細來自前莊,必須穿越花園,再由假山側繞到回廊右端,不僅容易被發現,而且毫無隱蔽可供進退,同時,奸細指定放置竹筒的花盆,卻是自回廊左端數起第二盆,人都有貪圖近便的心,因此推斷奸細可能來自後莊。」

  田繼烈稱讚道:「真虧你想得這麼周到。」。

  郭長風又從懷中摸出一粒石子,道:「其次,她急於脫身,由東南方越牆突圍已屬不智,更不該用這種石於當作睹器,這石于和莊主雕刻人像的石質相同,使我更確定了她的身分。」

  林元暉道:「不過,有一點我仍不明白,她平時都隨侍在我身邊,從不走出莊門,怎麼跟玉佛寺通消息呢?」

  郭長風道:「問得好!這正是咱們要追查的疑點,或許潛伏莊中的奸細,並不只她一個。」

  林百合道:「還有一點也很可疑,她是前任總管鐵扇子宋剛引薦來的,據說還是宋剛的親戚,但三年前,宋剛卻被玉佛寺所殺,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郭長風點點頭道:「這些疑點,咱們都得仔細盤問清楚,只是,不宜在此地盤問。」

  林百合道:「為什麼?」

  郭長風道:「為了要她說實話,難免用點刑,無論如何,她總是侍候莊主二十年,最好別當著莊主面前審問……」

  回頭向樓外武士二招手,道:「來人,把她押送到後莊大廳去!」

  鳳珠突然昂起頭來,冷冷道:「不必這樣費事,也不用施刑逼供,你們要問什麼,我實說就是了。」

  郭長風道:「你真的願意說實話?」

  鳳珠道:「既然被擒,遲早難免一死,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林元暉道:「鳳珠,只要你實話實說,我絕對不會為難你,過去的事,都不再追究了……」

  鳳珠冷冷一笑,道:「不必跟我來這一套貓哭老鼠假慈悲,老實告訴你吧,自從踏進寂寞山莊,我就沒有打算再活下去,恨只恨忍辱負重二十年,眼看功成在望,卻被姓郭的匹夫一手破壞,我縱然死了,做鬼也饒不過郭長風……」

  郭長風一點也不生氣,反面笑道:「那真是榮幸之至,咱們的賬,留著以後再算。現在你先說說自己的來歷吧,你真是鐵扇子的親戚嗎?」

  鳳珠道:「我根本不認識宋剛。」

  郭長風道:「那麼,他怎會引薦你進寂寞山莊?」鳳珠揚揚眉道:「這有什麼困難?咱們打聽到他有一個遠房表嫂住在開封,丈夫死後,遺下一個女兒,生括很艱苦,那女兒年紀與我相近,於是,咱們便把那母女殺了,由我冒名投奔到寂寞山莊來……就這麼容易。」

  她把一個殺害無辜的殘忍故事,說得輕鬆愉快,而且大有得意之色。

  在場眾人,不禁都皺起眉頭。

  郭長風道:「你奉派到寂寞山莊,負有什麼任務?」

  鳳珠道:「我是專為監視林莊主而來,其後莊中總管換了楊百威,又奉命暗加監視,負責傳遞消息。」

  郭長風道:「你要侍候莊主,又要監視楊總管,還得傳遞消息,難道沒有其他同黨協助?」

  鳳珠道:「寂寞山莊中有沒有其他人潛匿,我不知道,我只負責這兩件事,也不跟其他人聯絡。」

  郭長風道:「那你得到的消息,如何傳遞出去?」

  鳳珠道:「我和楊百威一樣,將藏消息的竹筒放在後牆邊一棵槐樹樹孔中,自會有人收取。」

  郭長風道:「那槐樹在什麼位置?」

  鳳珠道:「就在距離這座樓房左首十餘丈的院牆外,三棵槐樹,當中的一棵,樹孔在第三橫枝附近。」

  郭長風對田繼烈道:「老爺子請去查證一下。」

  田繼烈去不多時,攜回一支竹筒,道:「果然不錯,我還在樹孔中,找到這東西。」

  那竹筒口封泥猶新,筒身劃著三道紅色橫線,顯然是新放置樹孔中不久,紅色橫線。可能代表緊急事故。

  郭長風拆開封泥,抽出筒中紙卷,只見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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