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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甘天侯沉聲道:「朋友,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要咱們兄弟怎麼樣?」

  郭長風道:「我也不要你們舊雨樓金沙江,只要你們答應替我辦一件事就行,你們做得到嗎?」

  甘天侯道:「那得看是什麼事,若要咱們兄弟去為非作歹,金沙雙堆,寧死不辱。」

  郭長風說道:「如果是讓你們去救人呢?」

  甘天侯道:「救誰?」

  郭長風道:「數百條無辜人命,其中也包括你們自己的在內。」

  甘天侯怔了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郭長風道:「你現在不必懂,也不必問,到時候,自然知道,我不會害你們就是了。」

  甘天侯沉吟片刻,低問道:「老大,你看如何?」

  丁蓬歎口氣,道:「這位朋友倒不像邪門人物,就姑且答應他吧!」

  郭長風笑道:「多謝丁老大。」

  從囊中取出一塊磁石,貼在丁蓬肩井穴上,輕拍一掌,吸出一枚細小銀針。

  丁蓬的頸脖子立刻可以活動自如了。

  郭長風又替他起出右膝中的銀針,拱拱手道:「情非得已,适才多有得罪,兩位別見怪。」

  丁蓬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悻悻地道:「朋友好高明的暗器手法,敢問尊姓大名,日後也好再領教。」

  郭長風道:「不敢當『高明』二字,在下郭長風。」

  「什麼?」

  雙雄不的面同驚呼失聲道:「你就是魔手郭長風?」

  郭長風欠身道:「正是區區在下。」

  甘天侯瞪大跟睛,瞬也不瞬望著他道:「喂,朋友,你該不是冒名混充吧?」

  郭長風笑道:「如若不信,咱們可以像剛才那樣再試一次……」

  甘天侯忙道:「不必!不必!我只是隨便問一聲,你可別當真。」

  丁蓬哈哈大笑,道:「老二,咱們還算運氣,敗在郭長風的暗器下,一點也不丟臉。」

  又對郭長風抱拳施禮,道:「郭兄,你怎麼不肯早報姓名呢?早知你就是郭長風,咱們說什麼也不會跟你動手了。」

  郭長風道:「如果不先動手,二位說什麼也不會相信我就是郭長風。」

  甘天侯大笑道:「這話倒是實情,咱們在金陵,花了不少冤枉銀子,也沒能見到郭兄金面,想不到這次在襄陽倒如願以償了。」

  丁蓬道:「老二收拾行李,咱們先換間房,再邀郭兄痛飲幾杯。」

  郭長風道:「丁老大別認真,剛才只是句玩笑話而已。」

  丁蓬道:「不!咱們並非畏懼郭兄的武功高強,而是敬重你的行事為人,既然郭兄看中。這間上房,咱們兄弟是心甘情願退讓,你若不受就是看不起咱們兄弟。」

  郭長風道:「承蒙二位如此錯愛,何不吩咐夥計再加一張床,咱們三人同住?好在這兒地方盡夠,我也正有借重二位之處。」

  丁蓬大喜道:「郭兄這麼說!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二,快去叫夥計進來收拾,再吩咐前樓準備一桌酒席,咱們請郭兄痛飲一番。」

  郭長風道:「前樓人多雜亂,不如在此清靜,索性叫他們把酒菜送來,就在這兒喝,豈不更妙」

  丁蓬連聲稱好。道:「就這麼辦,老二快些去,咱的酒蟲已到喉嚨口。」

  甘天侯興沖沖穿好衣服。大步走到院門口,扯開嗓門叫道:「夥計!夥計!沒死完的給我滾一個進來……」

  他人高喉嚨粗,這一喊叫,宛如震耳破鑼,前後四進院落全能聽到。

  不片刻,一名夥計連滾帶跑奔了進來,鞠躬哈腰道:「甘爺,您早——」

  甘天侯「呸」了一聲,道:「早個屁,大陽都曬到屁股了,還早?」

  夥計連忙賠笑道:「是!是不早了。」

  甘天侯道:「既然知道不早,為什麼還不進來侍候茶水?你們這鳥店,究竟是夥計侍候客人?還是要客人來待候夥計?」

  那夥計呐呐道:「甘爺別生氣,這原是二位爺吩咐過的,午刻以前,不許驚擾二位——」

  甘天侯道:「大爺們今天一高興,起來早了些,難道不行嗎?」

  夥計忙道:「行!當然行!甘爺有什麼吩咐?」

  甘天侯道:「你去告訴櫃上,就說咱們來了一位朋友,要加一張床,馬上就得辦妥當。」

  夥計連聲答應,轉身欲走。

  甘天侯喝道:「滾回來。大爺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是你娘要出嫁,你急著去抬花轎?」

  夥計挨了罵,也不敢惱。還得賠著笑臉道:「大爺還有什麼吩咐?」

  甘天侯道:「再告訴前樓準備一桌上等酒席!立刻送進後院來,越快越好,你聽清楚了投有?」

  夥計道:「聽清楚了。」

  甘天侯喝道:「聽清楚還不快去辦,站在這兒發什麼呆?」

  那夥計應著正要走,甘天侯又沉聲道:「回來!」

  然後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塞在夥計手中,笑駡道:「小猴兒崽子,別裝威一副可憐相,這銀子賞給你,好好去辦事,辦得俐落大爺還有賞,辦不好當心你的腦袋。」

  夥計總算沒有白挨駡,捧著那幾乎有十兩重的賞銀,一疊聲道謝,笑眯眯地去了。

  沒多一會工夫,床鋪加好,酒菜也陸續送到。

  金沙雙雄推郭長風上座,每人先敬了三大杯酒,說道:「咱們兄弟平生不服人。只敬重郭兄是條好漢,唯恨無緣識荊,上次在金陵,聽說有人重金聘請郭兄出山,咱們特地專程趕去,竟未遇見,這次卻無意碰上了,非得好好交一交不可。」

  郭長風道:「小弟不過江湖中一名受雇殺人的兇手,值不得二位如此抬愛。」

  丁崔道:「話可不是這麼說。咱們兄弟也會殺人,但要像郭兄這樣,殺了人還如此受人稱讚,又有銀子好賺,天下能有幾人做得到。」

  甘天侯道:「說的是,以前咱們兄弟也常殺人,結果,好處沒撈到,反被人把咱們外號改成了『金沙雙凶』,惹了一肚子鳥氣,郭兄。你得把殺人的訣竅傳授咱們幾招才行。」

  郭長風失笑道:「殺人哪兒還有什麼訣竅?」

  甘天侯道:「一定有,不然,為什麼你以殺人為業,反受人推祟敬重,咱們偶爾殺個把人,卻受別人咒駡?」

  郭長風想了想,說道:「如果其中一定要有分別,那我並非為自己的好惡去殺人,而且不濫殺無辜,必須確定對方的確罪有應得,萬人皆曰可殺,然後才下手。」

  甘天侯道:「怎樣才能確定是不是罪有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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