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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田繼烈道:「據理推想,黑衣女既與林元暉有仇,她將林百合主婢劫走,當然未存好意,如今林百合主婢居然從容脫身抵達紅石堡,豈非令人可疑?」

  郭長風道:「不過,據我所知,那黑衣女倒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或許她由柳寒山手中劫走林百合主婢,並沒有惡意。」

  田繼烈道:「但林百合主婢二人,當時是經過化裝改扮,連咱們都險些沒有認出來,她又怎能辨認出來呢?」

  郭長風想了想,道:「可能她是一直跟蹤著我,途中看到了咱們和郝金堂道遇的經過。」

  田繼烈搖頭道:「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援救林百合的義務,既然加以援手,就不會再讓林百合趕去紅石堡,至少,她會等你從紅石堡出來以後,再挾持林百合,脅迫你用林元暉的生命去交換。」

  小強道:「這些事情暫時都不必去猜測,我只想請問六哥,現在林元暉已落在咱們手中,如果他傷勢能夠痊癒,咱們準備怎麼處置?」

  郭長風道:「當然是先查證當年結仇的原因,探詢香羅帶的秘密。」

  小強道:「然後呢?」

  郭長風道:「以後的事,必須看情況再作決定了,但無論如何,咱們既然參與了這件恩怨,總要盡力覓到化解之法,使蒙冤者獲得申雪,受害者得到合理的補償,是非曲直,委諸公論,不能任憑雙方冤怨相報,永無休止。」

  小強又道:「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預備把林元暉安頓在什麼地方?」

  郭長風道:「我想,還是護送他回寂寞山莊比較適合,他精神已經道受很重的打擊,應該在熟悉的環境中慢慢休養……」

  正說到這裡,忽聽石頭在洞裡大叫道:「快來呀!你們快來呀——」

  三人同吃了一驚,急忙頓住話頭,匆匆趕進洞裡。

  大家都以為林元暉傷勢必然惡化了,誰知進去一看,情況竟適得其反。

  只見林元暉傷口不再出血,人也清醒過來,神情雖然顯得仍很虛弱,卻分明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田繼烈長籲一口氣,忍不住對石頭叱責道:「你這蠢東西,鬼叫鬼嚷的,把人嚇了一大跳。」

  石頭道:「是您剛才交待的,只要他一有變化,就快些叫你們,現在他醒過來了,難道不該叫。」

  田繼烈喝道:「我是要你隨時通知變化情況,誰叫你這樣扯開嗓子窮喊!」

  石頭咬著嘴,委屈地道:「人家嗓子天生就這麼大,有什麼辦法呢?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我們小孩子不對……」

  田繼烈揮手道:「不許強嘴,給我滾到一邊坐著去。」

  石頭不敢再出聲,只得低頭退到洞口,「砰」地一屁股坐下,自顧生悶氣。

  三人圍攏林元暉身邊,驗看傷處,試測體溫,一切均正常,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林元暉也用無力的目光呆看三人,低聲道:「水,水,水。」

  郭長風忙取過水壺,卻被田繼烈攔住道:「他傷口失血,暫時不能喝水,只能用布浸濕,替他潤潤嘴唇。」

  小強用布巾沾水輕輕為他濕唇潤喉。

  林元暉似有無限感激,眼一紅,竟擠落兩滴淚水。

  郭長風道:「林莊主,不要難過,你的箭傷已經不要緊,不久就會痊癒的。」

  林元暉聽了這句話,淚水突然泉湧而出,哽咽著道:「你們不該救我!我是個無用的廢人,不值得你們這樣做……」

  郭長風道:「別說這種話,天生萬物,必有所用,世上只有自暴自棄的人,絕役有廢人,林莊主,你應該振作起來,往事已矣,來者可追,何苦將自己一輩子禁錮在痛苦中。」

  林元暉搖頭道:「你不懂,你不該救我,這件事,你做得太錯了。」

  郭長風道:「有些事,我承認自己不懂,但是,我救你離開紅石堡,自信並沒有做惜……」

  林元暉道:「不!你真的做錯了,而且錯得太可惜,等你發覺的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

  郭長風微做一笑,道:「這一點盡請放心,我一生中也做過許多錯事,但從來沒有後悔過。」

  林元暉道:「可是,這件事你一定會後悔!一定會!一定會!」

  郭長風道:「為什麼呢?」

  林元暉道:「因為你救錯了我,你冒著生命危險,救出來的卻是個廢人,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沒有辦法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說……」

  郭長風詫道:「莫非你有什麼恐懼?」

  林元暉搖頭道:「沒有。」

  郭長風又道:「莫非你受到威脅?或是被迫服用了什麼藥物……」

  林元暉道:「沒有,都沒有。你不必追問了,問也沒有用。」

  郭長風不禁納悶起來,看林元暉的神情,不像心志迷亂,聽他的語氣,卻似有難言之隱,難道他在紅石堡中,曾經道受過什麼威脅迫害?

  他心念疾轉,含笑點頭,說道:「好吧,我不問就是了,你儘管安心養傷,等你傷勢略好些,咱們就護送你回寂寞山莊去……」

  忽然有人接口道:「不必,我們自己會回去。」

  隨著話聲,洞口出現兩個人,竟是假冒林百合的黑衣女和櫻兒。

  她們顯然已經來了一會兒,並且已將田石頭制住,只是郭長風三人在注意林元暉的傷勢,誰也沒有發覺。

  櫻兒滿面怒容,手握長劍橫架在田石頭的頸子上,黑衣女雖未亮兵刃,臉色卻一片冷漠。

  郭長風見二人來意不善,仿佛仍在記恨毆辱之仇,連忙賠笑道:「兩位姑娘來得正好,咱們剛才還談起,正奇怪你們怎樣脫身的呢?」

  黑衣女冷冷道:「謝謝郭大俠關心,我們只要命不該絕,總有脫身機會。」

  櫻兒哼了一聲,接著道:「郭大俠覺得很失望,是不是?難道郭大俠認為我們會永遠脫不了身?」

  郭長風笑道:「你們誤會了,當時形勢所迫,實屬萬不得已,但我曾利用束髮緞帶為記號,希望這幾位元隨後趕來的朋友能援救你們脫險……」

  櫻兒道:「是嗎?那我們現在能站在這兒,還得感謝郭大俠的安排了?」

  小強沉聲道:「姑娘信不信都不要緊,郭六哥的確作過苦心安排,咱們在梅花館客棧也盡過力,這都是事實。」

  櫻兒一揚眉,道:「你是誰?我們在跟郭大俠說話,你憑什麼資格插嘴?」

  小強道:「在下是郭六哥的朋友,為什麼不能說話?」

  櫻兒冷笑道:「哦!我說呢,郭大俠的朋友真是三教九流,什麼東西都有,像郝金堂和柳寒山,已經令人作嘔,現在又鑽出閣下這號人物來了。」

  小強怒道:「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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