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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第四章

  或許是他夢境中企盼的倩影……

  或許是……

  郭長風突然聯想到黑衣人交付的那條「香羅帶」,不禁心中一動。

  香羅帶既是女人的飾物,林元暉又正為一尊女人的石像而癡迷傷感……

  莫非仇恨竟是因「情」而起?

  嗯!

  不錯。

  只有情感的苦悶,最容易使人憔悴衰老。

  也只有因愛成仇,最令人銜恨入骨,難以化解,不然,黑衣人何須用布罩掩蔽面貌,他的姓名身世始終諱莫如深?

  林元暉又何至子終日借酒消憨,變得那麼頹廢?

  使郭長風想不通的是,黑衣人並非不瞭解寂寞山莊的情況,他若決心要殺林元暉,委實不算一件難事,為什麼如此煞費苦心雇請自己出頭呢?

  就算他因為一年前曾經失手過一次,這次不惜重金,志在必得,那麼,紅石堡主親赴金陵,又有什麼目的?

  再退一步想,紅石堡主是林元暉的岳父,參與此事猶有話說,那花蜂柳寒山和金沙雙雄等黑道人物,跟這件事毫無關係,為什麼也同時在金陵現身,跟著湊什麼熱鬧?

  由此看來,事情又不像只是男女情仇積恨那樣簡單了。

  這一夜,郭長風反復思索著這些疑點,直到午夜以後,才收藏好石像,合衣上床。

  他想:當林元暉穴道受制的事被發現以後,寂寞山莊必然正在驚亂中,最遲到明天清晨,楊百威或紅石堡主,一定會趕來客棧探訪,所以和衣而臥,隨時準備見客……

  誰知事情卻大出郭長風預料之外。

  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午後了,寂寞山莊竟然毫無動靜,不但未見秦天祥或楊百威來訪,甚至武士莊丁也沒有人來探望過。

  郭長風反倒納悶起來,暗忖道:「會不會是我將林元暉的石像帶走,引起了什麼意外變故呢?」

  「果真如此,他們更不應該放過我,即使不願意為石像的事聲張,至少也該為我不辭而別的舉動,來客棧探探消息?」

  他越想越覺得詫異,正準備再赴寂寞山莊查看一下真象,忽見一名夥計匆匆走了過來,哈腰說道:「郭爺,這兒有您一封信。」

  郭長風接過一看,封上並沒有自己的姓名,只寫著「煩交後院特一號上房內詳」十一個字。

  看罷,暗暗一皺眉頭,且不拆開,順手塞給夥計一塊碎粗,道:「這是賞你的茶錢。我有些餓了,麻煩去替我弄點吃的來。」

  夥計連忙賠笑道:「你想吃點什麼?要不要酒?」

  郭長風擺擺手,道:「隨便什麼都行,只要快一點就好了。」

  支走了夥計,才拆開信來細看,但見信中寫道——

  「閣下受人之托,奈何不忠人之事?甯棄千載難逢之良機,反行打草驚蛇之愚舉,尊意亦曾以承諾為重否?現已變生,將何以善後?今夕初更,謹子北門城樓候教。」

  函內既無稱呼,更未署名,連「知名不具」的字樣也沒有,字裡行間,全是質問責備的語氣。

  不過,郭長風心裡明白,這封信必定是黑衣人的手筆,看情形,他對自己的一舉一動,莫不瞭若指掌,甚至寂寞山莊後院發生的事,居然也設有瞞過他。

  由此看來,這黑衣人不僅神秘,簡直有些可怕了。

  但郭長風對信中「現已變生,將何以善後」的意思卻不太瞭解,難道昨夜自己離開後,寂寞山莊果真發生了意外變化?

  正在沉吟,夥計已經捧著食盒回來了,巴結地道:「郭爺,請用吧,小的特別替您準備了酒菜,還有一大碗豬肝面,外加兩個荷包蛋,您嘗嘗味道還中意麼?」

  郭長風揚了揚手中信函,道:「這封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夥計道:「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小的見郭爺還沒起身,所以沒敢驚動您。」

  郭長風道:「送信的是什麼人?」

  夥計道:「這個……小的沒看見,信是送到櫃上的,聽說是一位老人家。」

  郭長風道:「他有沒有另外留下什麼話?」

  夥計想了想,道:「有!有!那位老人家要櫃上轉告郭爺,請郭爺今天下午最好別出去,可能會有朋友要來拜訪。」

  郭長風輕哦了一聲,道:「他沒說是誰要來嗎?」

  夥計道:「好像沒聽他說起,八成是他自己要來吧,他在信裡也沒提到麼?」

  郭長風沒有回答,默默吃完了面,將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說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如果客人來了,盡可請他進房裡等候,我很快就回來。

  夥計諂笑道:「韓爺可要回來吃晚飯?小的替您先準備好酒菜。」

  郭長風應了一聲:「好!」

  整整衣衫,步出後院。

  穿過兩進院落,正走著,忽聽一聲輕咳,天井對面一間客房的房門突然打開,跨出來一個人。

  郭長風目光掃過,不覺喜出望外——

  原來那人竟是「黑蜘蛛」小強。

  兩人迅速交換了一瞥眼色,便各自扭開頭去。

  郭長風加快步子,走出客棧大門,略一張顧,逕自穿過對街,趁轉身的時候,眼角餘光回掠,見小強也出了客棧,正沿著街簷緩步而行,彼此隔街相望,走的卻是同一方向。

  不多久,經過一座茶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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