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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老頭道:「沒有固定地方,得臨時聽候他的通知才知道。」

  郭長風道:「他用什麼方法,通知你們?」

  老頭道:「也不一定,有時他親自來,有時又叫人傳話。」

  郭長風沉吟了一下,道:「這件事開始多久了?

  老頭道:「昨天才開始。」

  郭長風道:「昨天你領到錢了嗎?」

  老頭忙道:「沒有!昨天我生病,沒出來做生意,所以賞金也沒我的份兒。」

  郭長風道:「你生的是什麼病?」

  老頭道:「也不是什麼大病,只不過受了涼,有點兒發燒咳嗽……」

  郭長風笑笑道:「我看你的病勢不輕,到現在燒還沒有退吧?」

  老頭道:「不!真的只是小病,已經好了。」

  郭長風臉色一沉,道:「病好了,為什麼還在發燒胡說?你這老傢伙是財迷心竅絕症,不給你點藥吃,你是好不了的。」

  說著,一手捏住他的腮骨,一手舉起冰糖葫蘆,又要動手硬塞。

  老頭急叫道:「大爺,我說的都是實話……」

  郭長風道:「呸!你以為我真那麼好哄騙麼?一個從不認識的外地人,你肯先替他跑腿,後領賞錢?昨天你既然生病沒出來做生意,怎麼知道見面領錢的聯絡方法?」

  老頭被他一口道出破綻,臉色大變,急忙哀呼道:「大爺且慢動手,我一定說實話了。」

  郭長風道:「不說也沒關係,只要你不嫌撐肚子,我就會慢慢喂你吃個飽。」

  老頭嘶聲叫道:「我說!我說!那些跟蹤大爺的人,都是我邀約來的,賞錢也是由我領取分發,他們每天一兩,只有我是每天二兩……」

  郭長風道:「賞錢多少我不管,我只問你那給賞錢的是誰?你和他每天怎麼聯絡見面?」

  老頭道:「我和他每天見面兩次,早上領錢晚上回報消息,都在固定地方。」

  郭長風道:「什麼地方」

  老頭道:「就在老——」

  剛說了三個字,巷口突然傳來幾縷強勁的破空聲響。

  郭長風頭也沒回,反手一抖,六顆冰糖葫蘆電掣般脫手射出。

  一陣「噗噗」連響,五枚喪門釘竟被五顆冰糖葫蘆淩空擊落。

  最後一顆糖葫蘆顯然也沒有落空,只聽一聲悶哼,一條人影踉跑躑出巷外。

  郭長風飛步追了出去,大街上行人熙攘,業已失去那人的蹤影。

  待他再回到巷子裡,發現那被制住穴道的老頭竟然也不見了。

  巷是死巷,人又被點了穴道,卻在轉瞬之間,不翼而飛,豈非太不可思議。

  郭長風自忖並未遠離巷口,那老頭若想從大街逃走,絕難如願,除非——

  巷底有一扇緊閉的小木門,也是死巷中唯一可疑的通路,但門上滿布浮塵,看來已經很久沒有啟開過了。

  再說,由木門到老頭受制的地方,總有四五丈遠,將一個四肢無法動彈的老頭帶走,時間上,也未必來得及。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躲在四五丈外,用「隔空打穴」的方法替老頭解開穴道,然後由老頭自己設法越過高牆,或者從木門遁走。

  不過,由四五丈外「隔空打穴」,當然無法以內家功力施晨指風,必須有精確的暗器手法……

  郭長風一面想,一面低頭尋覓,不多一會,果然在地上找到四粒小圓石子。

  這是四粒渾圓堅硬的「鵝卵石」,決非巷子裡原有之物。

  而且,四粒石子差不多同樣大小,顯然是經過挑選來的。

  郭長風點了點頭,把四粒石子收進袋裡,便退出巷口,繞過大街,尋找那高牆正門。

  忽然,眼前一亮,見到一塊泥金字的招牌——

  「老福記錢莊」。

  老福記,不就是替他預定房間,代付費用的那家錢莊嗎?

  難怪那老頭剛說出一個「老」字,巷口便有人現身施襲,敢情這錢莊不僅經營銀錢生意,還兼做跟蹤殺人買賣?」

  郭長風冷然一笑,大步跨進店門去。這時候,店裡生意正忙,門口停著三四輛馬車,許多漢子正向店內搬運銀箱,又有客人在提存財物,幾個夥計忙得團團亂轉。

  但郭長風一進門,立刻有個夥計過來接待,問道:「老客,有什麼賜教?」

  郭長風道:「我要見見你們店東。」

  夥計道:「請問老客貴姓?找敝東家有什麼事?」

  郭長風道:「我姓郭,剛從金陵來,現住在七賢樓。」

  夥計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郭爺,你先請坐,敝東家不在,我去替你請帳房管事來,行嗎?」

  郭長風道:「他能作主?」

  夥計道:「能!當然能!東家不在店裡,大小事都由帳房管事作主。」

  郭長風道:「那就叫他快些來。」

  或許是店裡正忙著,夥計去了好半響,才看見一個錦衣胖子匆匆迎出來。

  那胖子約莫五十來歲,肚大腰圓,滿身肥肉,鼓著兩隻金魚眼,咧著一張闊嘴巴,乍看之下,活像一隻蛤蟆。

  他身上簇新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面猶在揮汗如雨,一面連聲告罪道:「郭爺,實在對不起,恰巧有批現銀等著入庫,一時抽不開身,郭爺你請多包涵。」

  郭長風道:「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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