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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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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苦肉之計 傅小保感覺她握在自己左肘上的纖手,此時暗蓄真力,宛若五道鋼箍,緊緊把著肘間,拇指指頭,正按在「曲池」穴門上,只要自己略作掙扎,她便加力扣按,但如果自己松去體內真氣,她也就略為放鬆一點,看來她倒並不是想將自己置於死地,不禁迷惘地問:「師姊,你用了這許多甜言蜜語,騙得兄弟信任,這樣將兄弟制住,有什麼目的呢?」 刁淑嫻吃吃一陣嬌笑,笑得混身亂顫,忽然抬纖掌,輕輕在傅小保肩頭上拍了兩拍,笑道:「小保,你如今已在我掌握之中,姊姊叫你做什麼?你是再沒有異議的了?」 傅小保沉聲道:「你不要以為像這樣就可以要脅我,合情合理的事,你不用這種手段,我也甘願效力,若是你想要我去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別說你這麼扣住穴道,便是用利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兄弟也是甯死不從的。」 刁淑嫻媚眼斜烷,見他理直氣壯,義正詞嚴,忍不住又是一陣輕笑,說:「好兄弟!有志氣……」 她話尚未完,倏忽間,山洞中一陣疾風,直卷而出,人影閃晃之際,一縷寒氣森森的勁風,業已向她左側猛撞過來。刁淑嫻不用猜,准知道必是那姓羅的粗漢,立刻住口,嬌軀一擰,脫開數尺,右腕略一用勁,將傅小保拖過來擋在自己前面,一面探左臂撤出劍來。笑道:「好呀!蠢東西,要動手你就先砍了他,咱們再見高下!」 那沖出洞來的果是「金面佛」羅文炳,這時候,但見他氣得面上變了色,金面也隱隱現了紅色,一手緊握著金背砍山刀,一手微微發抖,竟指著傅小保臭駡起來,道:「小子,你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了吧?早告訴你,這女子狐媚子模樣,必然不是好東西,偏偏你這小子見色目眩,連你爹娘老子姓什麼全忘了,如今好啦,中了她的美人計了吧?你說,是叫我撒手不管呢?或是叫我一頓刀,連你帶這臭娘兒們全給劈了,省得你落在她手中,少不得受些活罪?你說吧!」 傅小保真是又愧又羞,默然垂首,無以為答。 刁淑嫻卻冷冷說道:「蠢東西,你就試試看,看看憑你這幾下子,能不能真把咱們一塊兒給劈在這兒?」 羅文炳狠狠「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叱道:「臭婊子,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羅大太爺說話,別惱得太爺性起,一頓刀背,折了你這一身騷骨頭。」 刁淑嫻原本還面帶嬌笑的,被他這一頓惡罵,登時躁得粉面通紅,柳眉一剔,便要發作……傅小保卻長歎一聲,幽幽說道:「羅兄,這事我咎由自取,你別管我了,洞裡兩位負傷的前輩,煩請羅兄多費些力,速將他們移離此處,在下生死,羅兄不必在意吧!」 羅文炳兀自怒道:「那怎麼成?我一個人如何照顧得他們兩個?再說這臭婆娘也決不甘心讓咱們痛痛快快離開!」 傅小保無奈回頭向刁淑嫻道:「師姊,你要將兄弟如何處置,兄弟絕無怨言,這位羅兄和洞裡兩個負傷的前輩,萬望你能高抬貴手,放他們離去,兄弟縱然萬死,也難忘師姊大恩。」 刁淑嫻突然仰天咯咯大笑,笑聲一落,竟然出人意外的將傅小保肘間穴道一松,同時收了長劍,說道:「小保,你當姊姊真是那麼陰狠成性的『巴山雙毒』?實對你說,『巴山雙毒』的刁淑嫻已經死了,站在這兒的,所述所言,句句實言,絕無半點欺哄你的心意。姊姊這樣做,是叫你知道,姊姊並不是走投無路才救助結交你們,你現在總該相信姊姊的言語,全是出自肺腑了吧?」 這種突變的舉動,不但傅小保覺得大出意外,就連金面佛羅文炳也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但刁淑嫻自動放開了傅小保,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也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傅小保揉摸著左臂肘間,迷惘地說:「師姊,你這是何苦來?兄弟何曾有一絲不信任的心呢?」 羅文炳訥訥半晌,才尷尬地笑著拱手,道:「我的好姑娘,你怎好拿咱們開這個胃?這要是哪一個一時失手,豈不鬧出大亂子了嗎?再說……嘿嘿!要是我羅文炳再多說什麼髒話,卻叫咱拿什麼臉見人呢?」說罷,自己解嘲地嘿嘿笑了起來。 刁淑嫻也懶得理他,逕自掉頭向傅小保道:「咱們去看看你那兩位受傷的前輩吧!取藥的事,且緩一步再詳細商議,現在你們可信得過了?」 傅小保和羅文炳泛紅著臉將她讓進洞裡,二人緊跟身後,也一齊低頭進到洞裡,刁淑嫻見洞底臥著兩人,兀自昏迷未醒,俯身在他們面上端詳一陣,皺眉問道:「他們都中了掌毒多少時候啦?」 傅小保道:「那位蒲前輩是昨日午後負傷,這位崔前輩卻是昨天夜裡中掌,兩人相差,大約有四五個時辰。」 刁淑嫻沉吟道:「據我在寨裡曾聽說起,那神魔厲奚原是康境唐古喇山一個久隱的魔頭,潛心練習五陰毒掌,中途走火入魔,反被毒所傷,整條左臂,險些殘廢,皆因他素與『金臂人魔』孫伯仁相善,才由孫伯仁冒死偷進滇北玉龍山上國寺,盜取了上國寺一件鎮寺至寶——蛇頭杖,由霍一鳴和李長壽專程送上唐古喇山,利用蛇頭杖中蓄養的全線毒蛇蛇口,才將左臂上毒液吸去,接著,厲奚便被李長壽和霍一鳴慫恿下山,來到大巴山。說起來,他這種五陰毒掌,還算沒有練到火候,據說要是真正練到火候,中掌的人,最多不出三個時辰,必然毒發癲狂而死,的確是歹毒萬分的功夫……」說到這裡,她忽地戛然而住,目含深意地向傅小保看了一眼。 傅小保和羅文炳卻聽得心驚不已,惶恐地問:「那麼說,必得趕快設法弄到解藥,否則時間一久,那就更不易施治了?」 刁淑嫻點點頭,道:「自然該立即設法把解藥弄來,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據聞凡中了神魔厲奚五陰毒掌的人,一個時辰有一個時辰的不同程度,先中掌的面色和後中掌的面色,決不會變化相同,但适才據我看這蒲崔二位,臉色卻幾乎一般無二,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傅小保茫然道:「這個……咱們也不懂是怎麼一回事!」 刁淑嫻兩目凝視著傅小保,神秘的一笑,道:「據我所知,只有兩個原因,第一,自然是因為中掌的程度有異,譬如說一個僅被掌力掃中,一個卻是被全掌印上,這當然便難以時刻來衡量了;第二,便是男女有別,因為男子體內本有一股陽剛之氣,恰與五陰毒掌的陰寒毒氣相克,能夠抵消少許掌力,而女子卻因本身系屬陰性,中了陰寒毒力,越發會顯得沉重,治起來也越不容易。」 傅小保忙跌足道:「這麼說來,一定是崔前輩所中的掌力最厲害了,可歎他本不會被厲奚老鬼毒掌所傷的,全系為了護衛兄弟,才被那老鬼掌毒拍中肩頭,唉!說起來,真是兄弟害了他了。」 刁淑嫻聽了淡淡一笑,也未追根再問下去,話題一轉,又談起神魔厲奚的解藥,經常隨身攜帶,謹慎異常,決不易盜得,唯一的辦法,是能在武功上制勝,才有希望逼他交出解藥來。傅小保聽了,又急道:「那可怎麼辦才好呢?不是我說句洩氣話,憑咱們現在三個人,合起來也不是那神魔厲奚的對手,這一來,兩天內要取解藥,豈不是就無望了吧?」 羅文炳又怒又急,大聲道:「且不管這些,咱們今天夜裡偷往寨裡,能下手暗地裡偷得解藥固然好,萬不行咱們拼了一命,也要殺他一個夠本。」 刁淑嫻沉吟好半晌,突然笑道:「辦法我倒想到一個,但不知行不行得通?你們願是不願?」 傅小保知道刁淑嫻向來機智有名,聞言大喜,忙道:「師姊,你且說出來看看,咱們沒有什麼不願的,只要能有望偷得解藥,縱然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羅文炳也道:「不錯,只要能弄到解藥,就要我羅某一命換藥,咱也是不皺眉頭的!」 刁淑嫻笑道:「倒不一定會捨命換藥,但一個不巧,卻是連性命丟了,一樣換不回藥來,所以,我也正擔心能不能行得通呢!」 傅小保急道:「師姊,你先說吧!是什麼辦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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