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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黎元申好像松了一口氣,這才招呼英、鳳二女道:「兩位姑娘也一起吃吧。」

  江濤詫異道:「那位金護法為什麼只喝酒不吃菜?」

  小鳳輕笑道:「公子別問啦,說出來,連咱們也要吃不下菜了。」

  江濤更加好奇,忙問:「為什麼?」

  燕玲低聲道:「他不喜熟食,每餐要生啖五斤牛肉、兩隻肥兔和五六隻雞鴨;另外還要喝一大盆生血,所以總是獨自進食。今天因為知道你是教中貴客,才破例敬了咱們三杯酒。」

  江濤駭然一驚,脫口道:「這麼說,他竟是個野人……」

  燕玲聳聳香肩,道:「雖然不全是野人,總之野性還沒完全除去就是了。」

  江濤既驚且詫,口裡沒有再說,心中卻忐忑不已。天心教用這種野性未馴的人把守總教出入關隘,不能不說高明。金永堅漢語生硬,冷酷寡情;加上孔武有力,武功精純,絕不會發生徇情私縱的事,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他想到這裡,不免更是憂心忡忡,略用了些飲食,便推飽停箸。

  飯後休息片刻,上馬繼續前行。經過鐵欄柵的時候,金永堅已率領手下金線護衛等候在洞口,僅將鐵柵啟開一半;所有通過鐵柵的人,必須一個一個繳驗通行號牌,連黎元申和燕玲等也不例外。

  那老傢伙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態,每牌一人,絕不通融。江濤和古雲飛都由黎元申代繳了賓字型大小牌;輪到江富,卻被金永堅伸手攔住。

  燕玲道:「他是江公子的老家人,已獲允准同人總教。」

  金永堅漠然搖頭,冷冷吐出六個字:「沒有號牌,不行。」

  燕玲望望黎元申,黎元申急忙陪笑解釋道:「這是在下疏忽,五槐莊飛鴿呈報僅提到江公子和古雲飛,所以只請得兩枚賓字型大小牌。請金護法先予放行,號牌隨後就補送過來。」金永堅怪眼一翻,仍然搖頭道:「沒有號牌,不行!」他吐字生硬,語氣冰冷無情,竟無轉圜餘地。

  江富已嚇得面無人色,顫聲叫道:「公子……怎麼辦?」

  江濤佛然道:「既然這樣,索性我也留在此地,等黎統領取來號牌再一同進去。」

  燕玲急道:「那怎麼行,教主已經知道公子抵達時刻,正等著要召見你呢。」

  江濤苦笑道:「這卻不能怪我,誰會想到貴教護法竟是這樣執法如山!」

  燕玲無奈,親向金永堅央求道:「金叔叔,你先讓他過去。一切責任由我擔負,號牌立即補送。只此一遭,下不為例好不好?」

  不料金永堅卻翻臉不認人,搖頭如故,操著生硬漢語道:「一塊牌,一個人;兩塊賓字牌,只能兩個人,多半個也不行。」

  燕玲氣得真瞪眼,大家都束手無策。倒是小鳳心思靈巧,笑道:「反正一牌一人,為什麼不把姓古的留下來?」

  虧得她一言提醒夢中人!燕玲大喜,忙將穴道受制的古雲飛換了江富,暫時交給守關護衛看管。說來好笑,那金永堅居然「認牌不認人」,倒點頭同意了。

  通過鐵柵,大家才籲了一口悶氣,催馬進入石洞。這石洞筆直向前延伸,大約有百餘丈長;洞中平坦而寬大,足可容三四騎並馳。每隔數丈,壁上就嵌著一粒巨大的夜明珠;一片青濛濛光華,恰堪照路行走。江濤審視這條山腹隧道,一半天成,一半人工;縱是如此,工程已夠相當浩大,忍不住連聲讚歎。

  燕玲笑道:「總教四面環山,只有這條隧道與外界相通,防守自須嚴密。那位金護法雖然頑固不通情理,對老菩薩卻忠心耿耿,絕無二志,所以咱們都讓他三分。」說著話,隧道已盡;眼前霍然開朗,又呈現出另一片景象。

  但見群山環擁中,一瀑臨空飛瀉而下;水流無處可泄,竟在山凹中彙聚成一個廣逾千頃的大湖。粼粼波光映著峰戀,山嶺蒼翠,倒影幢幢,簡直就是一幅絕美圖畫。

  沿湖沃野無數,一畦畦的水田,綠油油的稻禾,成群的牛羊馬匹;林木扶疏,閃露出點點茅舍,恰似人間美境,世外桃源。湖水中央,品字形聳立著三座小島;島上高牆峻垛,飛簷朱閣,隱約可見巡守戒備的錦衣護衛執戈往來,儼若城堡。不用說,島上就是天心教總教所在了。

  這種奇絕境地,真令江濤看得目瞪口呆,幾疑身在幻夢中。但他卻有一點困惑不解,城堡既然孤立湖中,為什麼不見船隻或浮橋之類的設置呢?

  隧道內口另有幾棟石屋,也有錦衣護衛駐守;為首的是一個滿臉紅光的七旬老人,身著藍衣,神態卻正與金永堅相反,笑盈盈十分和氣。

  一行人在屋前下馬,馬匹都交給了錦衣護衛,那紅面老人哈哈笑著迎過來,先向燕玲等道了辛苦,然後親切地說道:「教主已經命號台催問過兩次了,各位休耽擱,準備渡湖吧!說著,一擺手;石屋後一根木杆上,立刻升起三面色彩鮮明的旗幟。

  第七章 天湖隱詭秘

  那三面旗幟中,有的紅白相間,有的黃、藍對襯;色彩圖案各不相同,顯然是代表一種秘密信號。過了片刻,湖中最大一座城堡上,也升起同樣三面號旗。雙方號旗一升,城堡下迅即飛掠出一艘快艇,怒矢般向岸邊駛來。江濤一直目不轉睛注視著,竟未看出那艘快艇是怎樣出現的。

  不多久,快艇抵岸,一行人魚貫而上,快艇立刻掉頭又向湖中駛去。快艇製作甚為精巧,艇身狹長,兩舷紮著羊皮浮筒;由八名壯漢操槳,既穩又快。人立艇中,只覺湖水向後湧退,有如禦風而行,其速無比。

  江濤回頭望瞭望,那紅面老人兀自笑盈盈負手立在石屋前相送,不禁笑問燕玲道:「這位守護渡口的護法,待人甚是親切;姑娘剛才怎麼忘了替在下引介一下呢?」

  燕玲聽了,險些笑出聲來,反問道:「公子看他對人總是笑嘻嘻的,是嗎?」

  江濤點點頭,道:「正是,看他待人之親切,跟那位金護法真不可同日而語……」

  燕玲笑道:「提起他,確屬武林中出類拔萃的有名高人。但是,假如要我在他和金叔叔之間選一位作朋友,我寧可選金叔叔也不願選他。」

  江濤訝道:「這是什麼原因?」

  燕玲道:「別看他一臉和氣親切,卻是最有名的笑面虎;狠心手辣,半點感情也不講。你要是知道他的名號,包准會嚇你一大跳。」

  江濤忙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燕玲揚了揚黛眉,一字一頓的說道:「堂堂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天南三鬼之一,姓屠名開方,外號就叫做『笑面無常』,你聽說過嗎?」

  「天南三鬼?笑面無常屠開方?武林十三奇?」江濤哺哺念著這幾個名稱,最後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燕玲頓露驚訝之色,叫道:「你連武林十三奇也沒聽說過?」

  江濤笑道:「我本來就不是武林中人,哪會知道什麼十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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