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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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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未見人影,也未聽到聲音,只是憑一種本能的直覺,發現附近有人隱藏。 這種敏銳的感覺,全是從荒山叢林生活中體驗得來:因為密林曠野間,少不了有蟲鳥的聲音,久居山中.常能分辨出何者是葉木開合何者是蟲蛇爬行的聲響大自然的呼吸,小動物的活動是正常情況。 如果這種聲音突然消失或減少,就表示附近必有反常的變化,若非天將天災,那就是有兇猛野獸在附近潛伏。 弱小動物就憑這種警覺,立刻設法防禦或躲藏。 黑鳳凰在深山中長大,自然而然也具備了這種警覺性。 果林內不可能有兇猛的野獸,隱藏者必然是人。 她一發現林中有異,腳落實地,立刻伏下身子,迅速退向牆腳陰暗處,屏息而待。 林中那人也發現有人越牆過來,竟啞聲問道:「是莊主嗎?」 黑鳳凰不敢出聲,心裡卻在著急,只盼望那人別過來,否則,自己半裸的模樣如何見得人…… 那人叫了兩聲不聞回應,果然從林子裡躡手躡足尋了過來。 黑鳳凰情急,咬咬牙,暗將功力提聚在雙掌上,一被找到了,只好「殺人滅口」了…… 幸虧就在這時候,牆頭上黑影一閃,落下一人,金克用。 林中那人忙趨前施禮,道:「吳濤見過莊主。」 金克用低問道:「怎麼樣有消息了」 吳濤道:「屬下今天午後由天門趕回來,城中情形如常還沒有什麼發現。」 金克用點點頭,道:「韓家寨那邊情況如何」 吳禱道:「看情況,韓駝于已經被沙如冰說動著他那寶貝女兒前來太原,最遲明天也就到了。」 金克用冷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早就料到那醜鬼會動心,他要自尋死路,就讓他們來吧。」 吳濤道:「據說那韓駝子練的是鐵骨神功,已達十成火候,他女兒的功力,更在其父之上,莊主萬不可以掉以輕心。」 金克用仰面笑道:「鐵骨神功哼就算他是鐵骨,也禁不住摧心蝕骨掌,不過……」 他話鋒一轉又接道:「目前,咱們人手不足,還得利用沙家堡的力量,暫時我會容忍他們,等寶藏到手,他們就知道金某人的手段了。」 吳禱道:「話雖如此,莊主身在虎穴,屬下無法隨侍左吳濤躬身道:「謝謝莊主。」 金克用忽又皺皺眉頭,道:「論理,白玉蓮應該早有行動了息」 「這些跳樑小丑,十分辛苦,我會小心的,這幾天,我總覺得不對勁,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 吳濤道:「太行寶藏為數不小準備,難免會耽誤些時日。」 金克用點頭道:「好你去吧,一有發現,儘快來告訴我。」 在發掘之前,少不得先不要放鬆對各處的監視吳濤應話而去,金克用也越牆返回後園,果林中重歸寂靜。 黑鳳凰又等了一會,才悄悄潛回臥室。 她已失去「夜奔」的衝動,回虜後獨自躺在床上,腦海裡反復思索著剛才的所見所聞,突然覺得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從金克用和吳詩的秘密晤談,可以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金克用和抄家堡表面很親密,暗地中在彼此算計,各懷鬼胎。 而且,金克用對替師父報仇的事隻字未提太行寶藏,也使她深感困惑。 她不知道太行寶藏是什麼。 金克用與從未對她提過寶藏的事,她只覺得不解那寶藏竟比報仇的事更重要如果是,金克用為什麼要瞞著自己。 二十年來,她唯一親人就是師父,自從師父去世,她唯一親人就是金克用,現在她卻發覺「金伯父」有事瞞著自己.不禁興起茫茫無依之感。 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終於忍不住穿上衣服,來到金克用臥室外叩門,道:「伯父,請開開門,我想問你一句話」 金克用大感詫異,急急技衣起身,打開了房門,道:「孩子,你怎麼還沒睡」 黑鳳凰自己在椅子上坐下來道:「伯父,我想問問你,太行寶藏究竟是什麼東西……」 金克用大吃一驚,忙道:「你從哪裡聽來這件事」 黑風凰道:「剛才你偷偷出去,在果林中跟那個姓吳的會面,我都看見了,伯父,你為什麼從來都沒對我提過太行寶藏的事呢!」 金克用急忙以手壓唇,件事,是伯父特意安排的.,...,低聲道:「孩子,快別聲張,這是條妙計,聽伯父慢慢告訴你呀!」 說著,佯裝推窗向外望了一遍,然後接道:「傻孩子,讓我告訴你實話吧,太行寶藏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因為咱們要替你師父報仇,對方又太狡猾,要想查出她的行蹤很不易,不得已,伯父才故意用寶藏為餌,引誘對方現身。這是咱們的秘密,你可千萬別隨便洩漏出去。」 黑風凰道:「你是說,根本就沒有太行寶藏這回事」 金克用啞聲道:「當然沒有.伯父只是虛造一個誘餌,騙那姓白的上當。」 黑鳳凰道:「那麼,伯父怎又說暫時容忍沙家堡,等寶藏到手,再對付他們。」 金克用笑道:「這是伯父怕那姓吳的口風不氌,洩漏子秘密,所以便一齊瞞住,孩子,你年紀輕,從小長在深山,不知道人間的險詐,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雖然是我的部屬,也一樣可能會出賣我,自然不可告訴他真話。」 黑鳳凰道:「這樣說來,世上竟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金克用忙道:「有,譬如我和你,咱們是至親一家人,才值得彼此信賴,跟外人就不能相提並論。」 黑鳳凰道:「那麼,伯父為什麼連我也瞞著金克用輕輕歎了一口氣,正色說道:「我不是存心瞞你,是因為你年紀輕,缺少江湖閱歷和經驗,怕你一時說漏了嘴,豈不落得前功盡棄。」 黑鳳凰半信半疑,低頭不語。 金克用輕輕拍著她的肩,柔聲道:「孩子,你一定要信任伯父。這些年來,為了替你師父報仇雪恨,伯父的苦頭太多太多,有些事,你不懂,所以伯父才瞞著你。當今世上,只有你是伯父唯一的親人,你就像我的親生女兒一樣,咱們要相依為命,一定要互相依賴信任,伯父這樣做,是出於不得已,決不會存心對你隱瞞,你現在明白了嗎?」 金克用道:「好了,孩子,回房去睡吧。」 「千萬要記住,這件事是咱們的秘密,絕不能告訴任何番話,說得黑鳳凰滿腹疑雲消散,高高興興回房去這次躺在床上,她已經不再有茫然無依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確太幼稚,毫無處世經驗,今後該多聽伯父的教誨,多學江湖中的事機應變。沒多久,黑鳳凰便安詳地人了夢鄉,隔房的金克用卻捏了一把冷汗…… 第二天午晌時分,三位堡主正在大廳中陪伴金克用閒聊,忽見堡丁飛報:天門韓家寨寨主和小姐到了。 沙鎮山佯作不悅,道:「老韓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吩咐擋駕,就說咱們不在堡中,改天再去天門回拜吧!」 沙鎮海連忙阻攔道:「大哥,咱們跟韓家寨誼屬姻親世交,這樣回絕人家,只怕不太合適沙鎮山道:「別管合適不合適,他一來,豈不洩露了機密。」 「這——」 沙鎮海望望金克用,似乎很感到為難。 金克用笑笑道:「這位韓寨主跟沙家堡是什麼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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