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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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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克用聽了這番歌詞,臉色微變,鐵羽淡淡一笑,道:「多謝大娘。」 也滿飲了三杯。 夏姥姥道:「相公多保重,萬事謹慎,提防小人.老身不遠送了。」 鐵羽沒有開口,手一拱,翻身上馬。 金克用和古家兄弟也紛紛上馬,六騎連環,絕塵而去。 一口氣馳出數裡,回頭已望不見雙槐驛,金克用才放緩馬韁,兀自忿忿地道:「哼,口蜜腹劍,存心挑撥,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小人。」 鐵羽笑道:「凡事但求無愧於心,豈能盡如人意。」 金克用道:「可是,那老婆子心機險詐,不可不防才你實在不該喝下那幾杯酒,萬一——」 鐵羽搖頭道:「這一點,儘管放心,寶藏沒有到手以前,絕對不會有人暗算我,等我從威甯侯府回來時,那可就不保險了。」 這話分明是說白玉蓮,卻不知為什麼,金克用的臉色竟汕訕地顯得很不自在,低著頭,沒有接腔…… 越疏勒河,過星星峽,由七角井穿越巴爾庫山,愈往西,氣候愈寒冷。 時序雖在盛夏,已可望見天山山頂的積雪,抵達庫爾河畔,日間滿目蕭瑟,入夜寒風刺骨,儼然已是深秋。 這地方,曾是鐵羽兒時舊游地,十年闊別,景物雖仍依舊,卻使人油然生出「少小高家老大回」的感觸。 六騎馬正沿著河岸緩緩而行,突然望見遠處塵土彌漫,如雷般的蹄聲傳了過來。 從飛塵和蹄聲推測,來的至少在三十騎以上最擅賓士的蒙古種健馬。 古家兄弟急忙勒住坐騎,準備應付變故。 鐵羽搖手道:「不要魯莽.塞外民風強悍,最受不得挑釁,非不得已,千萬別亮兵刃,一切都有我應付。」 只這說話一會兒工夫,數十騎快馬已風馳電掣般由遠而近。 馬是一色的黑馬,三騎一列,共有十餘列之多,馬上騎士也穿著一色的黑皮短衣,人人都戴頭盔,一手挺戈,一手挽盾,馬鞍傍斜插著彎彎的長柄斬馬刀。 一式的裝束,整齊的隊伍,一看就知道決不是尋常百姓的馬隊。 金克用變色道:「這是巡邏的蒙古鐵騎一避……」 鐵羽道:「已經來不及了。」 的確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對面馬隊中突然響起號角形也由縱隊改變橫隊,沿著河岸疾卷過來。 金克用沉聲道:「蒙古鐵騎來意不善,老弟束手待斃,總得先求自保!」 鐵羽搖搖手,道:「先不要緊張,蒙古人也是人,是人就會講理……」 話猶未完,飛騎已到面前,將鐵羽等人團團圍住,長戈平舉緊密。 十余騎宛如長蛇般一圈,盾牌相連,就像鐵桶似的為首領隊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矮個子,粗粗壯壯地,滿臉絡腮鬍鬚,獨自策馬,直到近前。 他目光炯炯地向六個人打量了一遍,大聲道:「從哪裡說的竟是一口純正漢語!」 鐵羽道:「關內。」 絡腮鬍子又問:「到哪兒去?」 鐵羽舉手指一指,道:「天山。」 「天山什麼地方?」 「威甯侯府。」 「哦?」 絡腮鬍子眼睛裡閃現出一抹異光,學著漢人:,道:「你們之中,有沒有一位姓鐵的?」 鐵羽一怔,道:「在下就姓鐵。」 「是不是名叫鐵羽?」 「不錯。」 「好!你請讓開。」 絡腮鬍子從鞍傍抽出斬馬刀喝道:「把這五個人砍了!」 向金克用和古家兄弟四周一聲應諾,紛紛抽刀準備動手。 金克用和古家兄弟都大吃一驚,急忙翻馬拔劍「住手!」 鐵羽一聲厲叱,催韁搶攔在金克用馬前,向絡腮鬍子道:「他們是我的朋友,對諸位並無冒犯,為什麼要殺他們?」 絡腮鬍子道:「他們是不是姓金,來自關內麒麟山莊?」 鐵羽道:「正是。」 絡腮鬍子道:「那就不會錯了不要攔阻。」 鐵羽沉聲道:「奉誰的命令?」 絡腮鬍子道:「威甯侯府郡主的令諭。」 鐵羽詫異道:「你是說,花貞貞命你們來殺他?」 絡腮胡于得意地說道:「一點也不錯,我們是侯府的黑騎衛隊,奉郡主之命,已經在這附近,搜尋等侯了整整兩天,今天才被我們碰上了。」 鐵羽輕哦了一聲,道:「你們既是侯府的衛隊,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絡腮胡於道:「知道,你是老侯爺生前收養的義於,是小侯爺和郡主的義兄……」 鐵羽遭:「既然知道,我就告訴你一句話,不許你們傷他們五人一根毫髮。」 絡腮鬍子愣了好一會,呐呐道:「可是,郡主的令諭鐵羽道:「郡主怪罪,有我承擔,你若不相信,盡可派人去將郡主請來。」 絡腮鬍子不停地搔鬍鬚很為難的樣子,沉吟良久,終於用蒙古語對身邊兩名手下吩咐了幾句。 那兩人領命,立刻退出包圍圈外,一個拈弓向天,一連射出三支號箭,另一個便吹起號角。 絡腮鬍子道:「鐵爺,請恕安達奉命行事,難由自主,我已經發出訊號,如果郡主在附近,她一定會趕來,否則,……,,,」鐵羽道:「否則怎麼樣?」 絡腮鬍子欠身道:「求鐵爺原諒,安達奉嚴令,除非郡主親自撤銷前諭,否則,只有殺了姓金的,提頭回府繳令。」 鐵羽冷冷道:「如果你一定要殺他們,除非先殺了我正說著,遠處號角聲響,空中也升起一支號箭。 絡腮鬍子安達仰望天空,長籲一口氣,道:「姓金的不郡主就在這附近!」 不到半盞熱茶工夫,兩騎快馬飛也似的從西北方奔了過兩匹馬八個蹄子翻飛如一,賓士間,頭尾齊平,宛若兩個「一」—字,分明都是千中選一的蒙古種汗血寶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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