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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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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田含笑拱手道:「畢掌櫃,我跟你打個商量如何?』畢老三道:「沒有什麼好商量,一百兩銀子,少一個子兒也不賣。」 楊田道:「咱們願意出一百兩銀子,只希望你能將雞蛋也分售一半.讓咱們填填肚子好趕路,這總行吧?」 畢老三看看那些捕快的臉色,終於沒敢再堅持,伸手道:「那得先付銀子,要瑰銀,不收銀票。」 楊玉田從馬鞍旁取下銀包,算了算,還不夠一百兩,又將虎牢三劍身上的碎銀借來,才勉強湊足百兩之敷,交給了畢老三。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片刻,酒搬出來了。 捕快們都舔著乾裂的嘴唇,興沖沖的圍過來。 楊玉田卻攔住眾人,親自拍開封泥,湊近壇口聞了聞,然後倒出了一碗酒,遞給了畢老三。 畢老三說道:「你是怕酒裡有毒,要我先喝?」 楊玉田道:「對不起,咱們官差在身,不能不謹慎。」 畢老三毫不猶豫,接酒一飲而盡,又自己倒了一碗,脖子再喝光…… 他還想倒第三碗酒,卻被康八將酒碗奪了過去,罵道:「一百兩銀子一壇酒,得折合多少銀子一碗?你倒越喝越上癮了?」 眾人見畢老三試飲後並無異狀,不禁又躍躍欲動。 楊玉田低喝道:「別忙,藥性有急緩之分,且再忍耐一會兒。」 大夥兒只好強忍著渴童,眼巴巴望著酒罈子直咽唾沫。 足足過了一頓飯之久,畢老三仍然行若無事,絲毫沒有中毒的現象。 陣陣酒香撲鼻,撓得眾人心癢難抓。 有人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根本沒有什麼毒嘛,何苦庸人自擾……」 又有人道:「我寧可被毒死,也不願這樣被渴死……」 「唉!可惜便宜了那黑良心掌櫃,早知要嘗試酒中有沒有毒?我才頭一個就願意幹……」 這些閒話,楊玉田全當沒聽見仔細觀察他的每一細微反應。 前後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畢老:樣症狀。 楊玉田這才釋然擺了擺手,道的留著,等一會還得送雞蛋下肚子仍舊神色如常,毫無異話還沒說完,捕快們已經一擁而上。 -這壇酒,對一個渴得快要發昏的人來說真是無異玉液瓊漿,活命仙露。 喝完一碗,人人都覺得意猶未盡,但楊玉田等而嚴厲,他自己和虎牢三劍也同樣每人只分飲不多,大夥兒無話可說,只有忍著。 老三問道:「現在,我可以去煮雞蛋了吧?」 向待人平碗,淚滴楊玉田笑笑道:「當然,我派兩位兄弟去幫你生火煮蛋。」 向陳六和康八呶呶嘴。 兩人會意,這是楊玉田不放心畢老三,什麼手腳,特派兩人名為幫忙,實為監視。 才走了五六步,畢老三突然連晃了兩晃,整個人就像截木頭似的,直挺挺倒在地上。 陳六和康八急忙趨前查看,上,沒有再站起來。 緊接著,「卟通」之聲不絕在內,突然紛紛倒在地上。 酒裡有毒! 誰也沒想到酒裡果然有毒,覺時,已經大遲了。 轉瞬,雙槐驛變成了活地獄…… 插玉田大驚,慌忙擻出護手雙鉤,沒有一個活口。 突然,他也感到胸崖間一陣劇痛人也倒了下去,恰好倒在那只酒罈邊石屋依舊,風沙依舊。 樹蔭下正散發著濃烈的酒香,雙槐驛又恢復了死寂。 遭地死屍,只有一個人還活著,就是檻車中那名瞌睡的囚犯。 其實,他不知什麼時候就醒了,冷眼目睹這些經過變化,忽然露齒一笑,喃喃道:「世界上有種東西千萬買不得,『種是太便宜的,一種就是太貴的。 說完,閉上眼睛,又沉沉睡去。 蹄聲由遠而近,吳總管,古家兄弟,帶著七八名挎刀壯漢,重又出現在石屋前。 一名壯漢搖頭感歎道不到也會中計。」 「都說金鉤楊玉田為人精明另一個笑道:「他再精明,也想不到下毒的人會跟自己同歸於盡。」 吳總管得意地道:「畢老三何嘗願意同歸於盡,他只是財迷心竅,不知道我預先給他的那粒『解藥』,僅能使毒性延緩發作,並不能救他的命。」 笑語中大家紛紛下馬,逐一檢視屍體,查看有無漏網之有人便想從畢老三的身上取走那一百兩銀子。 吳總管立刻喝止,道:「不許拿,那是他應得的咱們不能因為人已死了就昧良心。」 古家兄弟沒有下馬,領著兩名挎刀壯漢逕自來到囚車旁。 那囚犯好像被蹄聲和人語聲驚擾了好夢,半睜跟皮,用不耐煩的目光冷冷掃了古家兄弟一眼,又瞳睡如故。 古家兄弟揮揮手,兩名壯漢合力推著囚車,由古家兄弟四騎護送,離開了雙槐驛。 他們專為劫奪囚車而來,卻顯然跟車中囚犯並不認識,彼此沒有交談過一句話。 其餘挎刀壯漢們,分頭清理現場,掩埋屍體臨到要埋葬畢老三的屍體時,吳總管忽然道等!」 只見他從懷裡取出一張銀票,折疊整齊,輕輕塞在畢老三的手心內,卻順手將那一百兩現銀揣進自己的懷中,然後洋洋自得道:「聽說鬼魂都是隨風飄移的,人已死了,何不讓他在幽冥路上輕便些。」 名震西北的麒麟莊總管,當然絕不會看上區區的百把兩銀子,他這樣做,完全是替死者著想的。 他只是疏忽了一點——那家出票的銀號,未必在陰間地府設有分站,畢老三要想持票兌現,只怕有點麻煩。 麒麟山並不太高,但怪石嶙峋真像一隻蹲伏著的麒麟。 麒麟有角,金三太爺的莊院,正如麒鱗頭上那只角,聳立在山頂;莊以山名,武林中無人不識金三太爺,也無人不知麒麟山莊。 金三太爺是武林中赫赫名人,麒麟山莊更被江湖道上視為禁地,自問身分差些的朋友,連麒麟山腳也不敢靠近,凡是有幸踏進過莊門的,莫不引為平生最大榮耀。 今天,麒麟山莊更與平時不同。 由莊門通山腳的馬道兩旁,一對對挎刀壯丁嚴密布哨,周圍十裡內不准閒人駐足,甚至本莊的婦薔也要全部躲在屋內,門宙緊閉,嚴禁偷窺。 正廳上,擺著一席豐富的酒菜,但大廳所有窗戶,都垂著極厚的窗簾,廳內都亮著燈。 那盞燈懸掛在大廳中央,上覆銅罩,燈光恰好照亮酒席桌面,其餘地方仍然一片黝黑,為了使大廳不致因窗簾垂而燠熱,酒席旁放著四隻大木桶,桶中盛著冬季窖藏的冰塊,陣陣涼意,充溢全室。 桌面上放置兩副杯筷,這表示只有一位客人。 金三太爺早巳坐在桌邊等候,客人竟遲遲未到。 能使麒麟山莊如此隆重相迎,那位客人當然絕非等閒之輩。 普天之下不出五位。 他是誰? 能使金三太爺親自肅坐恭候的客人,絕對數莊丁們都忍不住好奇,個個引頸企盼,渴望著早些見見這位貴賓。 日影偏西,客猶未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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