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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異丐此時方知怪客适才久久不答聖僧所問,是有心相試自己,他忍耐不住,冷哼了一聲!

  聖僧卻伸出右手,拍了異丐的肩頭一下,雙雙並肩相隨怪客身後,並暗中注意怪客所走的途徑。

  怪客前進三丈之後,突然停步說道:「事出意外,竟有他人適時來到,請緊隨我的身後,免生意外之事,我要看看剛剛入陣之人是誰。」

  說著他步子加快,左閃右旋,繞株株古木,刹那已到達動手地方,聖僧和異丐,自亦直隨而至。

  他們站于兩丈餘外的一株古本幹旁,怪客低聲說道:「原來是他們兩個,真不容易。」

  聖僧與異丐這裡已看清爭搏地方,适才那一男一女,站于左方,天鵬三鳥及聶承天等人,站在右面,正中多了兩個人,一是年邁老者,宣發蓬頭,軀幹雄偉,另外那人,竟是一個英俊的少年。

  這時那少年正和天鵬三鳥對話,只聽三鳥說道:「娃兒,你是一定耍管這擋子閒事?」

  那個少年冷笑一聲,淡淡地答道:「剛才已經說過,我管定了此事!」

  「娃兒口氣不小,你可知道老夫兄弟是誰?」

  「管你是誰,和我無關。」

  「娃兒必欲自惹是非,自找死路,那就莫怪老夫兄弟無情,你報個名姓出來,老夫打發你上路就是!」

  「小爺梅夢生,老匹夫大言無用,你就拿點真本領出來吧!」

  異丐和聖僧及怪客,本在遠處暗中,並肩觀望,卻聽了個清楚,他倆曾經見過梅夢生一面,對另外這個少年,自稱也是梅夢生一節,倍感驚詫,不由回顧了怪客一跟,想要怪客解釋一番。

  怪客卻手指著說話的少年,對聖僧和異丐悄聲說道:「此人自認是梅三豐之子,其實他卻是及哮天的孫兒,他旁邊的那個老者,名叫歐陽易.其實……」

  怪客說到這裡,話鋒一頓,才接著又道:「內情玄妙複雜至極,歐陽子規卻都清楚這些,還是稍待之後,見到他時由他親自對兩位前輩說吧。」

  此時場上卻又展開了另一幕怪劇,原來剛剛進陣的一老一少,正是那玉面銀豺歐陽易和假夢生。

  他倆自進不歸穀,吃盡苦頭,歐陽易雖得歐陽子規的指點,自認只要進入谷中,必可通行無阻,哪知當他們入谷之後,整個谷中的陣式已變,立即被困陣中.怪客早已發現此事,才暗中令果慧禪師,接引他倆出陣,並贈食留宿,這些事正好是發生在昨天晚上。

  今午由果慧禪師指點他倆途徑.這自然還是怪客的安排,他倆這才來到樹林之中,出乎怪客意料的是,巧而又巧,單單發生了獒犬引路之事,使天鵬三鳥脫險,真假梅夢生方始在這座古木林口相會。

  假夢生和歐陽易到達當地的時候,天蓉姑娘恰好正與三鳥之一在搏鬥,假夢生認出真夢生,就是那個在解脫坡前,自己救過的少年,又見天鵬三鳥等人,狂傲通甚,人數也多,不由動了管管不平的天性,才挺身而出。

  歐陽易自是認識梅夢生,梅夢生當然也忘不了歐陽易的模樣,四目相視之下,舊仇新怨不由一齊勾起,只固天鵬三鳥之事未了,梅夢生才強壓著恨怨怒火,當假夢生報名自稱梅夢生的時候,真夢生越發不敢妄動,因為他了然假夢生是義祖父母及哮天夫婦朝夕懸念著的愛孫,此時對方和歐陽易同時出現,惟恐自己一時不忍,而發生其他誤會,所以並未開口,只是悄悄地將始末告知了天蓉姑娘。

  哪知歐陽易心性已變,並且早已知道自己這個義子,就是慘死在自己毒刑之下的及東風夫婦的孤兒,但他苦於無從解釋,始終不安。今朝恰好真假夢生相會,這是天賜良機,故而當假夢生報名之後,與天鵬三鳥搏戰即起之時,歐陽易有心先瞥了梅夢生一眼,才開口對假夢生說道:「那旁的少年,與你和梅三豐的關係甚大,要知本身的詳情,這正是個天賜的良機,對敵的事先交給我吧。」

  歐陽易這番話聲音不小,梅夢生和天蓉姑娘自然聽個清楚,他倆不由詫異地互望了一眼,因為他們夢想不到,歐陽易竟會如此安排,一時難知歐陽易的居心和用意,不想他倆正覺不安之時,歐陽易卻遙向梅夢生拱手說道:「往日之非,歐陽易決心改悔,並將有報,詳情容我稍停告知,敢煩少俠客將所知此子一切,趁此餘暇告知于他,歐陽易則感激不盡。」

  他說到這裡,不容梅夢生或假夢生答言,即轉向天鵬三鳥等人說道:「在下歐陽易,有幾句肺腑之言……」

  歐陽易話尚未完,天鵬三鳥不知何故,競同時驚咦一聲退了幾步,先是他等互望一眼,然後口注歐陽易看個不停,半晌之後,三鳥之一,方始皺了皺眉頭,走近幾步,低聲問歐陽易道:「你說你叫歐陽易,那個『易』字可是容易的易?」

  「不錯。」

  「這樣說來,你是歐陽子律的侄兒了?」

  「不錯,三位元莫非認識先叔?」

  天鵬三鳥和歐陽易對話的這人,並不回答他這句話,卻又問出了驚人之言,他冷冷地又問歐陽易道:「你這只左眼,和滿臉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歐陽易最煩別人提到這段傷心恨事,聞言怒答道:「這是我的事情,你等問得多餘!」

  「並不多餘,有重要的理由來間你此事。」

  「我不願意回答。」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這是司徒雷和梅浩然下的毒手,對嗎?」

  「不管這是誰對我下的毒手,與爾等何干?」

  「歐陽易,你可知道老夫兄弟是誰?」

  「管你們是誰,都和我無關。」

  「老夫兄弟,人稱『天鵬三鳥』,乃……」

  歐陽易卻不容他把話說完.就冷冷地接口說道:「我不願意再聽這些,如今我歐陽易已改了脾氣,也不願意再和別人動手,現在我有事急砍和那旁的少年相談,沒工夫在這裡多說廢話,我們素昧生平,無恩無怨,聽我良言,不如各走各的路好。」

  天鵬三鳥想了一下.才再次對歐陽易說道:「可以,老夫兄弟只再問你一句話。」

  「說吧。」

  「你怎能來到這不歸谷中的?」

  歐陽易才要回答.對方接著補充說道:「我的意思是問你,哪個指點你進穀路徑的。」

  歐陽易本待不答,轉念想到剛才和天鵬三鳥的約定,自忖莫若告訴他們,彼此分手也好早辦要事,才傲然答道:「是那位武林中的奇客,人稱長壽老人歐陽子規的前輩,指點我進穀的路徑,如今話已說完,你們可以走了。」

  哪知天鵬三鳥不作答,他們反而互望一眼自己商量說道:「果然是他.看來實在是『人無殺虎心,虎有傷人意』了,怎麼樣,莫若擒得此子,和老匹夫一分是非!」

  「老夫說得對,此非我等不仁,是老匹夫他先不義,若想生出這不歸谷中,只有這樣辦了!」

  天鵬三鳥商量已畢,卻突然面轉猙獰,連個招呼都不打,暴然發難,三個人疾若閃電,—齊向歐陽易攻到!

  歐陽易雖然聽出三鳥對話之意。似要對自已不利,但是因為內中有一句話,耐人尋味,故而並未防備,再說也夢想不到,對方這般下作.以三攻一,連招呼都不打,是故根本沒有還手。

  天鵬三鳥功力本來很高,這次又是心存必得,下手又快又准,歐陽易尚未挪動,麻穴已被對方點中,接著後心一疼,知覺已失,昏死過去!

  暗中觀望動靜的聖僧和異丐,舊睹事情自然難耐,才待出手,卻被怪客伸手攔住,並悄聲說道:「兩位莫急,天鵬三鳥絕對不敢傷他,再說三鳥早已入伏,

  根本就走不了,何不靜靜地看個熱鬧。」

  異丐聞言冷哼了一聲,意似不服,怪客卻說道:「我沒想到歐陽易果已知悔,如此我必須改變安排了,兩位千萬其動,請信我言,我去去就來。」

  「施主哪裡去?」

  聖僧追問出這句話來,怪客簡單地答道:「去放那歐陽子規脫困!」

  話聲方住,怪客已如脫弦之箭,迅捷無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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