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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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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丐另有所疑,但他深知怪客極為聰慧,故意繞遠相詢,也許怪客在無心之中,說出某項秘密。 詎料怪客坦然接話答道:「昨夜突聞犬吠之聲,晚輩不是曾經說過,有幾位朋友前來作客嗎?內中就有梅夢生的義祖父母,和神手仙醫章大俠。」 聖僧卻不能像異丐一樣詢問,他含笑說道:「施主恕過老衲多口,你接引章性初等人進穀,這卻又是為了什麼?梅夢生的義祖父母,又是何人?」 「梅夢生的義祖父母,乃東川犬叟及哮天夫婦。至於為什麼我要接引他等進穀,這和前輩們必欲進穀的原因相同。」 異丐暗中佩服怪客答話技巧,非但避重就輕,最後那句話,簡直變成了反問語句,他暗中一笑,開口問道:「我老花子與和尚是為著歐陽子規,和久久以前與聶承天師兄弟的一項約定而來,難道及哮天等人也是如此?」 怪客頓首答道:「及大俠等人除掉與聶承天師兄弟毫無關係外,其餘的與兩位前輩相同。」 怪客說罷即欲轉身而行,異丐卻沉聲喝道:「請暫留步,老花子還有話說!」 「如此請快,時間真的並不多了。」 「多得很呢,閣下急些什麼?适才閣下罰我老花子不知自敬,複不敬人,現在我要聽聽你的解釋!」 聖僧在一旁並不開口,他任憑異丐與怪客對答,看來似乎和他毫無關係,其實聖僧另有目的。這時怪客似平萬般無奈,方始答道:「米老前輩可還記得,晚輩與您在谷外所賭的東道?」 「自然記得。」 「前輩若是還記得的話,晚輩似乎就沒話可說。」 「少打啞謎,老花子聽不懂你的話。」 「東道是前輩輸了,條件有二,一是在當時要請前輩阻住陰陽六判進穀,二是晚輩陪同前輩及聖僧進谷之後,前輩自願暫時閉口不發一言,這一個條件,只在不歸谷中有效,出穀解禁,對嗎?」 異丐沒話好說了,他賭輸了東道,應該履行這兩個條件,适才一時焦急難耐,竟而自毀了信約! 此時怪客罰問自己,他真是感覺到羞愧至極而無言可答,聖僧惟恐異丐羞極之下而大怒,接口解圍道:「前約不容相背,就請施主帶路去會歐陽大俠吧。」 米天成知道聖僧是給自己解脫難堪,但他天性剛直,有時雖亦詼諧,那卻要分是什麼事情,聞言接口答道:「和尚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自進不歸穀,我老花子就忘記了這個因賭輸東道而作的諾言,幸而怪朋友再次提了我個醒,老花子豈肯作事不負責任,現在我老花子鄭重聲明,第二個條件因我已經違背,理應補加一條,只要是不叫我老花子作背天理的事情,花子無不應諾……」 怪客未等異丐話罷,揮手即欲接口,異丐卻搶先接著說道:「請你等我說完好不?加罰一條是理所應當,我自己願意的事情,與任何人無關,但是所訂前約的第二條,我老花子說完現在這番話後,仍然照約遵守不誤,如今再無他事相煩閣下,就請帶我去見那歐陽子規!」 頭戴竹簍的怪客也真怪,聞言竟也不再多問,他僅僅點了點那個竹簍兒,淡然而無調地說道:「兩位請隨我來吧。」 說完之後,他當先向林木深處走下。 聖僧看了異丐一眼,哪知異丐視如無睹,臉上嚴肅得好像廟裡塑成的泥人,跟在怪客身後走著。 天覺聖僧暗中歎了口氣,只好也不開口,加快幾步,趕上了異丐,仍然和他並肩齊行,一步又一步。 行約一盞濃茶的工夫,驀地傳來打鬥呼喝之聲,聲音似自右方十數丈外的林木深密地方傳來,聖僧才待開口詢問怪客,瞥見異丐米天成,仍然像剛才一樣,對這呼喝聲音毫未理會,強將要說出來的話,捺了下去。 怪客卻霍地停步,像在側耳靜聽,片刻之後,他方始冷笑了一聲,再次前行,邊行邊對聖僧和異丐說道:「這是天鵬三鳥及聶承天等人,和章大俠的千金與梅夢生在動手相搏,地點在距離此處約十五六丈的右方。」 ◇第五十八章歸宗劍法 聖僧聞言,不由立即說道:「兩位小施主又怎是他等敵手,我們理當前去助上一臂之力才對,施主此間路徑熟悉,即請帶路。」 怪客卻平靜地答道:「爭搏固然他倆難勝,但卻絕無危險,我們去了反而礙手為難,聖僧請放寬心,天鵬三鳥等最後必然是輸。」 「老衲對施主的這番話語,的確是莫測高深了。」 這頭戴竹簍的怪客,聞言並不立即回答,卻瞥向異丐觀望,哪知異丐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仍然是适才那副嚴肅的模樣,聖僧雖然因為怪客頭上戴著竹簍,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從怪客面對著異丐的動作上,卻了然怪客必是在注視異丐,聖僧不願怪客多心,故面解釋說道:「米施主為守約信,是不會再開口說話的了。」 哪知怪客卻冷冷地接話說道:「這樣最好,省我不少心。」 異丐按說雖有不再開口的信約,卻無不能冷哼的束縛,他那剛毅不屈的個性,聞言必然有所舉動。 不料他非但不作表示,反面閉上了眼睛,大有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聖僧萬般無奈,只好再對怪客說道:「老衲也許多餘*心,但卻始終代那兩位小施主不安.搏戰既然難以勝過三鳥等人,卻又怎會得勝呢?」 怪客聞言低低說道:「聖僧佛門中人,的確是心慈,但莫忘記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對不歸谷中的陣法甚熟,必要時他倆非但可以安全撤退,甚至發動陣式,將天鵬三鳥等人困入絕地,也是意料中極為可能的事情。」 聖僧聞言沉思片刻之後,搖頭說道:「怕不容易吧,天鵬三鳥功力極高,設若相追不舍,兩位小施主根本無暇發動陣式,那又當如何?」 異丐本是血性漢子,只因适才無心自毀所定信約,被怪客直言所傷,頗覺難堪,故而方始決心不再聞問一切。 但他表面上雖然能對二小搏鬥天鵬三鳥之事,淡然處之,而內心卻和聖僧一樣,善感不安並十分焦急。 是故當聖僧說出,雙小設若無暇抽身發動陣法之時,他閉上眼睛,暗思對策,井注意去聽怪客答覆。 誰知怪客遲疑半響,竟而無言可答,異丐暗中冷笑一聲,他已決心去管這段閒事,因此霍轉身軀,仍然不帶絲毫表情,更不多說隻字,邁開大步,直對著雙小和三鳥搏戰的地方走去。 聖僧目睹老友行徑,臉上泛起笑容,瞥了怪客一眼,竟也一言不發地緊跟在異丐背後,大步追上。 詎料怪客適當此時,開口說道:「聖僧您所慮之事,永遠不會發生。」 異丐和聖僧已經出去了丈遠,聞言不由停步,異丐仍然面向前方,聖僧卻緩緩轉過身來對怪客問道:「施主之言驚人,不知道理何在?」 怪客卻迎上聖僧,邊走邊道:「他們動手的地方,就是不歸谷中最厲害的『生死絕域』所在,章大俠的這位千金非常聰慧,她先把天鵬三鳥等人,帶入『兩極大元』陣中,然後動手,勝固不言,即便是敗,雙小退一步,則陣法立生感應,天鵬三鳥自然也立即被困陣中,因此我說聖僧擔心之事不會發生。」 聖僧聞言半信半疑,怪客話鋒微頓之後,接著說道:「不過兩位前輩既是放懷不下此事,我們無妨前往一探,可惜的是,我本來存心不願聶承天師兄弟人此陣中,豈料天算勝人,由不得我,所幸雙小甚為仁厚,只帶彼等至『生生極元』限內,不至於死,但受傷怕已難免。」 說著怪客身形已閃過了聖僧和異丐,當先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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