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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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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笑聲方止,隨即慨然說道:「這真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了,寸飛無法反駁姑娘的話語,看來這二十年的窩囊氣,是出不得了。 好!我索興人情賣到底,那卷檔應屬何人,和真真假假及被欺之事,寸飛不再過問就是!」 果慧禪師聞言肅立起座,合十謝道:「果慧深知罪咎,並謝寸施主的仁厚。」 寸飛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果慧,知罪似乎不必,謝我尤不敢當,只是人事無常,茲後恐怕沒有第二位天蓉姑娘,再代你了斷……」 果慧羞紅了老臉,天蓉姑娘卻接口說道:「天下只要有老前輩這樣仁慈義氣的人在,晚輩敢說,武林恩怨自必日少一日,江湖仇殺定然……」 天蓉姑娘才說到此處,驀地由外面闖進來了一個人,竟然是那奉諭前往迎接梅夢生和端木雲的承果方丈。 承果氣急敗壞地對果慧合十為禮,隨即插聲說道:「梅少俠在『涼風橋』突遇強敵,及夫人恐非敵手,著令弟子回轉寺內,急請及大俠前往禦敵!」 此言方罷,及哮天首先變色站起,僅對舉座賓朋匆忙地說了一句「恕我先行」,即飛身而去。 章性初自是義不容辭,繼之起座,天蓉姑娘卻看了赤魅老怪寸飛一眼,恭敬而真摯地說道:「來敵必然是位高手,否則端木前輩不致催請及老英雄前往, 晚輩深知您定然當仁不讓,敢請……」 寸飛沒讓姑娘說完,伸手抓起足下的叛徒說道:「老朽正要覓地處治叛徒,很願順便見識見識這位涼風橋旁令端木雲告急求援的武林高手!」 他說到這裡,瞥了果慧一眼,接著又道:「果慧,怎麼樣,你不去?」 果慧禪師慈眉一挑,正色說道:「昔日負人所托,已經愧對梅施主,今朝在伏虎寺外,斷不容有人欺侮梅施主的後人,老衲怎能不去!」 寸飛冷笑一聲,霎了霎眼,譏諷地說道:「好一位信義仁厚的佛門高僧,如此你先請。」 果慧眉頭一皺,尚未答言,天蓉姑娘已接口說道:「事已緊急,寸老前輩就請先行吧。」 寸飛笑了笑,點點頭頓足疾射而出,眾人繼之魚貫飛縱出 寺,直奔涼風橋,二裡路程,自是轉瞬即到,等紛紛縱臨當場,卻看到了一幕驚凜怪異的事情。 及哮天和老伴兒端木雲,正在拼盡全力地向站於橋頭地方的一條黑影進襲,那人並未挪動和閃避,一手扶著梅夢生,另一隻手淩虛向身前三尺的地上甩劃不停,看上去並未用力,怪異的是,任憑及哮天夫婦橫撲直闖,卻休想越過三尺地方。 令人驚凜的是,闖沖得越急,震彈的力道也越大,有一次竟然將及哮天彈震出丈遠,他空自暴跳卻無可奈何。 赤魅老怪寸飛,落身當場之後,冷哼一聲,抖手將所抓的叛徒南宮玦,向那站立橋頭的怪異人物打去。 那人這次卻換了方法,空閒著的右手只是輕輕地一托、一送,又生生地將南宮玦送了回去。 寸飛正是要他如此,二次抓住南宮玦,仔細注目,不見絲毫受震的傷痕,心頭不由怦地一跳。 此時章性初父女已攔住了及哮天夫婦,並沉默地打量著這個攙扶著梅夢生的武林奇異的怪客。 這人身量適度,看上去略嫌瘦些,自髮際到雙肩,套著一個淡灰色的口袋,僅露著雙睛和鼻子,難測相貌。 身穿著一件淡灰而發閃閃光芒的半長道袍,長僅及膝,不知何物織成,在這種天氣,看上去單薄至極。 極淡極淡的淡黃長褲,非絲非帛,也閃著光輝,足下一雙用獸皮絞編的鞋子,望之古奇,為人間所罕見。 章性初心頭一凜,他為武林最具聲望的俠醫,非只生平博覽群書,並廣知天下稀奇古怪的異獸和藥物,這人露在外面的皮膚,雖然僅是雙手,但這雙手已很夠章性初驚詫和凜懼的了。 他示意眾人,切莫妄動,然後越眾向前含笑拱手道:「在下章性初,非為對敵而來,閣下可願與我一談?」 這人突然睜目,章性初又嚇了一跳,這種怪異而含射著精光的眼神,極目當下武林,無人能達此等境地! 章性初看出這人不願作答,遂再次拱手道:「閣下若是不願交談,示意一下如何?」 這人動也不動,章性韌正欲三次探向,果慧禪師在身後走出,一聲低沉的佛號之後,正色說道:「貧僧果慧……」 他僅說出這四個字來,那人已冷峻地開口道:「我認得你,別惹我動氣,你退回去!」 口氣冰冷,語態狂傲,令人無法忍耐。 果慧禪師臉上一紅,再次說道:「施主識得貧僧,貧僧卻不識施主……」 這人不容他說完,嚴厲地沉聲叱道:「我說過你別惹我動氣,要你退回去,你沒聽見?」 果慧禪師已然惱怒,尚未接話,赤魅老怪寸飛已冷笑一聲, 擲下南宮玦,向前數步沉聲說道:「你擄人為質,莫非自以為是,報個名兒出來!」 「你是誰?」 這人冷冷地回問寸飛,寸飛慢慢地說道:「赤魅老怪寸飛,怎麼樣,還配問你的名姓吧?」 這人冷哼一聲,掃視了眾人一眼道:「你們想幹些什麼?」 寸飛聞言哈哈大笑著說道:「寸飛江湖行走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碰上你這種人物,擄劫了別人的孩子,反而要問人家想幹些什麼……」 「住口!」 這人聲音不高,但威嚴無比,寸飛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半晌之後這人卻輕微地籲歎了一聲,接著說道:「你們都是為這個孩子來的?」 章性初深知獒王及哮天夫婦的脾氣,從這奇異怪客的話語中,他已聽出來誤會何在,立即含笑說道:「閣下所攙扶著的少年,乃東川犬叟及老英雄夫婦的義孫,愛之若命,适才與強敵對手,不幸受傷,尚未復原。 及老英雄有事伏虎禪林,正巧此時閣下到來,爭執經過我等雖未目睹,但閣下擄劫此子,怎怪親者憤慨?」 這人點點頭,章性初卻暗中皺眉,他無法推測對面的奇異人物,到底是存著什麼心腸。 故此他話鋒微頓之後,才緩和地接著說道:「在下冷眼旁觀,閣下似非尋仇而來,身懷罕絕之技,卻始終並未恃以傷人,究竟為何劫持此子,可……」 這人搖手攔住了章性初,像剛才所問的一樣,口吻仍然淡漠地說道:「你們都是為這個孩子來的?」 章性初點點頭,這人卻緩緩地搖著頭說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梅夢生。」 章性初回答了三個字,這人眼中閃射出兩點奇亮的星光,轉頭盯了扶著的梅夢生一眼,然後又問道:「是梅三豐的兒子。」 梟婆端木雲怒衝衝地接口道:「是不是與你何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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