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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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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此老自承知道當年司徒和梅氏兩家,與老賊結仇的經過。由這一點看來,此老必然認識當事的三個人。 二、神鴉崖下和恩師您相逢,竟肯自願將罕絕的武林奇異功力相授。這一點耐人尋味,師父曾說,當您講到來峨嵋的始末之後,老者曾變顏變色,隨即自願去偵探師公的消息,歸來之後又自願傳技而堅不收徒,師父恕佩兒大膽妄測,此老似是聽到師公和師父遭遇之後,深覺悔愧而不安,探察師公的消息,和傳授恩師絕技等等,是自恕罪歉的辦法,至於此老有何悔愧不安的事情,徒兒就不敢斷言了。 三、長笑魔叟赫黑湖和銅鼓震天宮迂,算得上是目下武林中出類拔萃頂尖兒的高手,一個甘願把名震天下的銅鼓和了雙錘奉獻乞命而逃,一個如同耗子見了貓似的,觳觫顫慄不止,這足以證明此老是位武林前輩中的奇絕人物,由此推憶武林中近數十年來的絕頂奇客,不難發現此老名姓。 四、當年是誰在神鴉崖下和雙翼惡煞笑閻羅莫天池,動手拼搏而皆亡埋骨之地,可是此老卻對赫黑湖說,並骨雙埋神鴉崖下的,是笑閻羅莫天池和赫黑湖的兄長,『金針追命』赫銀湖? 恩師,這一點詭譎至極,設若此老所言不虛,則徒兒舅父必還活在世上,不過師公殘石留字……」 ◇第十八章仇讎 始終靜坐一旁沉聽不言的沈玨娘,此時卻驀然開口道:「等會兒佩兒,這一點非只不合情理,內中還有奇特的發現呢,你師公既在殘石上留下碑文,埋骨入土的也必然是他,他怎敢斷定死者是誰呢?除非兩死者在死前刹那,見到過你師公,至少在他們重傷瀕死的當兒,有一個曾和你師公談過話,否則以你師公為人的細心和天性,他決不妄下斷語。如此就有了三個可能,一個是當死者拼搏之時,你師公恰好趕到,做了搏鬥者的埋骨立碑之人。 你師公只認得司徒大俠,則後死的必然是你司徒舅父了,由你舅父口中,才知道對方的名姓,因而始能在殘石上留字寫明一切。第二個可能是,在你舅父和莫天池爭搏以前,你舅父曾和你師公見過面,故而你師公知道莫天池的名姓。最後的一個可能是,你師公到達神鴉崖時,死者已然偕亡,他由死者遺留的物件上,認出兩個人的名姓。 總之,三個可能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我深信你師公絕不會弄錯,可是此老卻為什麼會說死者是莫天池和赫銀湖呢?內情詭譎複雜尚不止此,你舅父到此何干?莫天池來神鴉崖為何?此老說赫銀湖是代人受過,貪得而死,赫銀湖是代誰受過?貪圖些什麼東西而死?人物是三個,死者,卻只兩人,那一個生死成謎,到何處去了?這些實在費解,處處可疑,真令人莫測高深。」 佩姑娘秀眉緊鎖,無法答話,沈玨娘接著說道:「我只是聽你師公說過,神鴉崖下那座古刹的塔樓中,底層青石之內,藏著尋覓『不歸谷』的秘物,知道這件事的人,最早是三位,一位是你舅父,一位是我公爹,另一位自然應該是藏物者。 我公爹死前又告訴你師公,你師公臨去峨嵋之時,才告訴我,因此我疑心你舅父是為藏物而到峨嵋。不過莫天池說什麼也不會知道此事呀?卻又怎地這般湊巧,到了神鴉崖呢?再說古刹塔樓藏物,若是被你舅父先取到手,他自然能夠想到,引誘莫天池進入『不歸穀』,豈不最好,又怎肯就在當地互相拼搏呢,奇怪!真奇怪!」 佩姑娘此時方才接口道:「還有更奇怪的呢!師父,假如塔樓之中的青石藏物是被我舅父取去,那師公又是怎樣找到『不歸穀』的呢?」 沈玨娘搖搖頭,喟歎一聲道:「誰知道?准知道!」 豈料此言方罷,所居客室窗外,突然有人冷冷地說道:「我知道!」 沈玨娘沈聲喝間道:「誰?你是誰?」 窗外這人冷笑一聲道:「要想解破這所有的啞謎,要想立即找到『不歸穀』的所在,要想知道我是誰,速去神鴉崖下的古廢寺中!」 沈玨娘聽出室外發話之人,有欲行之意,一聲—— 「閣下留步!」身形隨聲面起,左掌微挺,已將室門震開,疾若雲燕穿出,半空腰身一擺,騰落在五丈高的殿頂之上。 佩姑娘緊隨縱出,飄身再起,斜飛上旁殿脊頭。 她師徒功力不為不高,身法尤其迅捷,卻竟然撲了個空,四處一片悄靜,休說人蹤,連點滴形影都沒有。 沈玨娘暗中驚凜至極,深知自己目下的功力火候,已是武林中罕見的絕頂高手,對方話罷之時,自己已縱身而出,卻仍然晚了一步,這暗中發話之人的武技,不問可知是高出自己多多。她喟歎一聲,示意愛徒回轉居室,然後慨然說道:「佩兒,說不得明朝只好到神鴉崖走一遭了,我很想見識見識這今宵暗中寄語的人物,想必是位無敵的高手。」 佩姑娘小嘴巴一噘,不屑地說道:「任他功力多高,單看這種鬼祟的行徑,也絕不是什麼正道上的人物,神鴉崖下要是見到這人,哼!」 佩姑娘剛剛說到這裡,沈玨娘才待制止她這種論調,但卻尚未開口的刹那,室外突然有人一聲哈哈說道:「丫頭你背後論人,莫非也是應該?神鴉崖下你當心一些,大小也要給你點兒苦頭嘗嘗。」 佩姑娘並不起坐,冷笑一聲對室外之人說道:「何必等到神鴉崖下,現在如何?」 「莫非你當我不敢?」 室外之人反唇相譏,佩姑娘冷哼一聲道:「門設關,你敢進來?」 沈玨娘不容室外這人接話,訓叱愛徒道:「佩兒怎敢無禮,還不住口!」 說罷聲調一轉,對室外說道:「小徒無知,沈玨娘鄭重致歉,並請閣下室內一談如何?」 此時突然自遠處傳來一聲敞笑,笑罷這人說道:「我怎會和小女娃兒叫真,有心試試她的膽量罷了,不愧是藍天一燕房漢臣的女兒,好!咱們古刹塔樓再會。」 佩姑娘倏地站起,沈玨娘搖搖頭示意她歸座,然後長歎了一聲,面現思索的神色,半晌之後才含笑說道:「這人實有鬼神難測的功力,他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人已遠在裡余路外了,倘系敵者,你我師徒唯死而已。 所幸我此時已能猜出這人並非敵方人物,令人安心不少,天亮之後,立即登程,是福是禍只有到達神鴉崖下的古廢寺中才能知道,茲後遇事,切莫妄發議論,武林中怪奇之事多得很,空言足以殺身。」 佩姑娘心雖不服,但卻不敢再多說話,師徒兩人隨即整理行囊,天亮之後,離開歸雲閣,直奔神鴉崖而去暫且不提。 如今卻說在沈玨娘師徒到達峨嵋後的第八天,初更時分,一條黑影自「解脫坡」下,捷逾飛鳥般疾馳而上,身後緊隨著四條矮長的獸影,毫無聲息地魚貫縱騰前行,霎眼的光景已隱在暗影之中。 移時,一條龐大的影子,腳不沾塵騰飛而來,晃身已到了「解脫坡」中段,驀地自坡上傳來一聲暴喝—— 「來者停步,著打!」 隨即有數點寒星,直襲這龐大的身影而來! 這人一聲桀笑,右手五指輕彈,寒星盡數在身前五尺以外被指力彈震得四下飛散,跟著他止步沉聲喝道:「什麼人阻我進路,膽敢暗算老夫?」 解脫坡上暗影之中,有人冷冷地答話道:「來者可是歐陽易?」 停步在「解脫坡」中間的龐大影子,聞言一凜,隨哈哈地一聲震天狂笑,笑罷厲聲說道:「正是老夫,鼠輩何人?」 解脫坡上,現出了一條人影,這人冷冰冰地說道:「老匹夫你站穩了聽小爺報名……」 「慢!娃兒,你怎認得老夫,又怎生知道老夫今宵夜行峨嵋,憑你也敢攔我進路,是何人主使……」 歐陽易只因中途安排一事,比預料中的時間遲誤了兩天,豈料剛剛踏上峨嵋山徑,就遇上了攔路之人。 他不容對方話罷,即厲聲喝問,哪知對方也是位性暴的人物,一聲冷笑截斷了歐陽易的話鋒,揚聲喝道:「小爺梅夢生,為報父母恩仇,特地等你老匹夫至此清結,歐陽易,血債血還,你還不上前納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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