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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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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君儀插口道:「那本《通天寶籙》怎麼辦?難道就讓它永遠落在桃花公主手中麼?」 陶羽搖搖頭,道:「你沒有看見嗎?桃花公主一身武功已達化境,奪命三環也敗在她的手中,這事實在棘手!」 秦佑也黯然道:「若在旁人手中,或許還有取回來的希望,如今落在她的手上,想要取回來,只怕很難很難……」 他們方在嘆息,不想忽然一個聲音接口說道:「世上無難事,只要意誠志堅,那有辦不到的道理?」 秦佑一驚回頭,心中不禁一動,原來此時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說這話的竟是先前立在人叢中看熱鬧的奇特老婦。 陶羽也覺得十分詫訝,忙問道:「老人家莫非有何妙法見教?」 那老婦搖搖頭,道:「為事之道,要在腳踏實地,埋頭耕耘,世間縱有妙法捷徑,也不值得去問它。」 陶羽聽了這話,渾身一顫,慚愧地垂下頭,喃喃道:「老人家訓誨得是,晚輩受益匪淺,敢問老前輩尊諱稱謂?」 那老婦神情漠然,說道:「人世匆匆,不過數十寒暑,何必定要留啥名姓,你以陶為姓,不也一樣活了十六年嗎?」 陶羽更駭然一驚,心裡一震熱血沸騰,暗想這老婦必是江湖隱士高人,要不然,她怎能對自己的身世知道得這麼清楚? 那老婦癡望了他半晌,忽然嘆息一聲,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包,遞給陶羽,道:「這是你一個朋友托老身帶給你的,要你妥為保存,以後對你大有用處……」 陶羽詫聲道:「我的朋友?他是誰啊?」 老婦道:「你不必問他是誰?將來自能知道,老身別無他物可贈,就送你四句話吧!」 陶羽連忙肅容道:「敬聆前輩金玉之言。」 那老婦不再開口,拾起宮玉珍留在地上的長劍。匆匆在地面上一陣揮劃,寫了一大片字跡,然後一沉手臂,將劍插在地上,暗歎一聲。掉頭如飛疾馳而去。 陶羽和秦佑等一湧上前,低頭向地上一看,只見寫的是:「身世既明,大禍將至。力所未達,諸宜隱忍。」秦佑驚呼一聲,忙從懷裡掏出陶羽交給他的那張紙條,兩相對照,這四句話,正是字條上所寫的四句,竟然一字不差。 陶羽機伶伶打個寒戰,急急打開老婦留給他的小包,一看之下,更驚得失聲叫了起來…… 原來包中乃是一本薄薄的書冊,封面上,赫然竟是《通天寶籙》四個大字。 竺君儀驚訝得瞪著一雙大眼,張口難下,她一眼便已認出。這本秘冊正是自己曾埋在羅偉墳前的一本,也就是後來自己被「陸家雙鈴」擄住,以致落在桃花公主手中的那本西漠異人摩沙坷所著的奇書。 可是,桃花公主剛離開不久,這本人人俱欲得而甘心的奇書,又怎會到了那神秘老婦的手中?老婦是誰?她為什麼要把《通天寶籙》送給陶羽? 這真是件不可思議的奇事,不久之前,三環還為了《通天寶籙》,跟桃花公主血戰拼命,轉眼間,這本書竟會輕輕易易地到了陶羽手中。 陶羽捧著「《通天寶籙》」,如癡似呆,許久未曾一動,口裡並不住地喃喃自語:「她是誰?她是誰?她是誰……」 她是誰?誰也不知道。辛弟籲了一口氣,用一種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她一定是菩薩的化身,特地來點化我們的……」 許久,伍子英才笑著自道:「發什麼呆?寶貝先收起來,把死人埋了,難道你們要在這裡站上一輩子不成麼?」 眾人被他一叫,頓時瞿然清醒,陶羽黯然收好《通天寶籙》,大家一齊動手,在路邊掘了個土坑,草草掩埋了宮玉珍的屍體,立石為碑,做了表記。 一切就緒,陶羽把廖五姑喚到面前,含淚說道:「我已決定從此不再回飛雲山莊了,請嬸嬸轉告我娘,養育之恩重如山,殺父之仇深如海,能有相聚之日,終當報答她老人家的養育厚思,但外公殺死我生身之父,此仇不共戴天,我也勢將必報……」說到最後兩句,已哽咽不能成聲。 廖五姑也不禁神情愴然,道:「公子,我也願終身追隨公子,不再回魯西分堂了……」 陶羽正色道:「這怎麼可以,嬸嬸身受外公識拔大恩,理無背叛,你我今後已成仇敵,假如再跟我一起,被外公發覺,天下將沒有你容身的地方了。」 廖五姑沉吟片刻,道:「公子真的從此跟飛雲山莊成仇了麼?你縱不念老莊主養育之恩,也該念令堂十月懷胎,所受艱苦,這件事,萬不可聽憑片面之言,公子最好三思而後行。」 陶羽熱淚橫流,無法作答,只揮揮手,道:「嬸嬸,你去吧!我這時心裡很亂,請你不要再說了。」 廖五姑見如此情形,自知已無法進說,長歎一聲,說道:「既然公子此志已決,嬸嬸自然不使違拗,飛雲山莊勢力遍及天下,公子今後務要分外謹慎,我廖五姑雖決不會與公子為敵,但如另遇他人,那就難以預測了,公子多多保重。」說罷,拭淚告辭而去。 陶羽待她去遠,忽然放聲大哭,拉著秦佑的手,說道:「秦兄弟,我從此真正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了,這件事傳到我外公耳中,他必不肯放過,殺身之禍,隨時都會降臨到我的頭上,大哥不願牽累你,聽大哥的話,快回家裡去看望奶奶和家人,你有家,應該回家去……」 秦佑聽到這裡,心中一慘,怫然不悅,道:「大哥,難道兄弟是貪生怕死的人麼?從前漁村的秦佑,早就死在海中,死在荒島上了,現在的秦佑,是你的兄弟,大哥去那兒,無論天涯海角,刀山油鍋,兄弟也永遠跟你一起。」 辛弟卻「噗」地跪倒,大聲道:「陶公子,不要難過,辛弟也是無家可歸的人,辛弟跟你一起……」 陶羽趕忙將他拉起,三人相擁痛哭,淚水交錯,衣衫盡濕,已分不出是誰的眼淚。 竺君儀也哭著勸道:「公子,天下如此之大,難道就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我們都沒有家,可是我們生死在一起,不就成了一家人了麼?飛雲山莊雖然勢力龐大,但天下卻到處都是不甘被他們欺淩的武林同道,目前我們只要先找一處隱蔽的地方,公子好好練成武功,那時繼承令尊羅大俠未竟遺志,主持武林正義,中原武林的希望,都在公子的身上哩!」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極力勸慰,陶羽真情觸動,越發痛苦難止,「天南笑客」伍子英看在眼裡,卻忽然仰天放聲哈哈大笑。 秦佑怒道:「陶大哥正在傷心,你笑什麼?」 伍子英道:「我笑那羅大俠何等英雄,捨身衛道,數十年深受天下武林景仰,不想卻生下個膿包兒子,什麼主意也沒有,只知學那女人樣,一動就哭,羅大俠要是九泉有知,不頓腳追悔才怪啦!」 陶羽驀地一震,連忙收淚,憾然說道:「伍老前輩教訓很好,但如今茫茫天涯,無處可歸。外公一旦發覺我已知悉當年恨事,一定不會放過,我死不足惜,連累了你們,卻難安心……」 伍子英哈哈笑道:「難道你已經準備受擒,引頸就戮,讓你外公再像十五年前一樣,把你羅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陶羽歎道:「我自然不甘引頸受戮,可惜從未練過武功招式,一時間,無技自保,何況外公武功幾擬神人,我縱然苦練五十年,也難是他的對手。」 伍子英正色道:「路是人走出來的,你只要立志習武,專心以赴,不見得就永遠趕不上飛雲莊主。目下最要緊的,是儘快參悟一二種防身之術,以免遭遇強敵時,無法自保。」 陶羽點點頭,道:「這本《通天寶籙》上,倒有一種十分精妙的『七星幻影』玄功,假如配合『達摩二十四式剪虹手』,遭遇強敵,便足可自保,但要練習這兩種奇妙的武功,使它們能夠配合施展,卻必先解決一樁困難。」 秦佑直道:「有什麼困難,大哥快說出來商榷商榷。」 陶羽道:「要揉合這兩種絕世武學,必須尋個安全隱蔽的所在,靜坐七日七夜,使內腑散漫的真氣,能夠凝聚一點,以後方能提散自如,發揮威力……」 秦佑道:「這有何難,咱們就立即尋個安全之處,讓大哥靜坐練功好啦!」 陶羽道:「不要把這事看得太容易,真氣凝聚,乃內家最難駕馭的一層難關,七天七夜之中,必須外魔不侵,獨自靜坐導引內腑真氣,假如中途被人驚擾,不但功夫練不成,反而會走火人魔,輕則癱瘓,重則損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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