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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白髮老人冷笑道:「嘿嘿,你真是膽量不小,偷了老夫坐騎,還敢開口你的坐馬,閉口你的坐馬,你心目中還有王法沒有?」

  秦佑怒道:「這馬是我剛才花一錠黃金買來的,不是我的坐馬,難道還是你的不成?」

  白髮老人道:「說得一點不錯,這馬正是老夫我的,你分明偷馬欲逃,不聽喝止,還敢在老夫面前巧言爭辯,若不看你年幼,老夫非得出手教訓你。」

  秦佑勃然大怒,但四處一望,卻不見了那個綢衫皮帽賣馬人的影子,心下暗奇,難道那人是個騙子,我們上他的當了?

  如此一想,怒火消了不少,沉吟一會,說道:「你說這馬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

  那白髮老人怒目一瞪,道:「你倒盤問起老夫來了,老夫這馬,名為烏雲蓋雪,不但是跟隨老夫多年的坐騎,此次由直隸入魯,隨老夫跋涉千里,難道是假的不成?」

  秦佑細細一想,似覺這老人不像假冒,更因不見了賣馬人,自已一無證據,未免理屈,但轉念又忖道:「好容易得著這匹神駒,若是還給了他,豈不耽誤了救援陶大哥和辛弟之事,唉!就算不為一百五十兩銀子,為了救陶大哥和辛弟,也只好發一次橫,逞一次霸……」

  他剛打定主意,卻聽竺君儀嬌聲叫道:「秦公子,不要理他,那傢伙一定跟他通好了,一個賣馬收錢,一個恃強索討,我們有急事,決不能中他們的騙局。」

  秦佑一聽,理氣頓壯,冷笑道:「聽見了嗎?你若把我們當作鄉下人,玩這一套,那你的主意就打錯了。」

  白髮老人不由怒火猛升,厲聲叱道:「你要怎樣才肯還老夫的坐騎?」

  秦佑也怒吼道:「馬是我買的,別想我會白給你。」

  白髮老人氣得渾身發抖,退後一步,提掌齊胸,叱道:「這麼說。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出手,可別怨老夫以大欺小。」

  秦佑一探手,「嗆」地龍吟,撤出短劍,喝道:「動手就動手,誰還怕了誰。」

  白髮老人臉色一片蒼白,嘴唇發青,冷聲道:「好,你就接老夫幾招試試。」話聲一落,左掌一翻,一股勁風,當胸卷了過來。

  秦佑不慌不忙,腳踏良定方位,短劍橫胸直劃,嘶地一聲銳嘯起處,劍光發出的罡氣,宛如利剪,輕而易舉,就撕裂了那白髮老人的掌力。

  白髮老人見他出劍之際,正大堂皇,一派肅穆,劍上內力如泉,跟他小小年紀大不相配,不禁心頭大震,慌忙收掌閃退,沉聲問道:「你是何派弟子,速報師門。」

  秦佑只當他不敵,哂笑道:「你管這些做什麼?要打就亮劍動手,不然,我們可沒功夫跟你閒扯。」

  白髮老人突然仰天歎道:「我封劍五十年,不想今日為一孺子破戒,這是天意,人力豈能挽回。」歎罷一聲龍吟,銀虹乍現,長劍已撤出路來。

  秦佑一見對方長劍方一出鞘,劍上寒芒已躍射數尺,心知是柄神劍,不敢怠慢,抱元守一,首先鎮攝心神,萬念盡寂,然後緩緩說道:「請進招。」

  白髮老人見秦佑身式氣質,心中暗贊,怒意不禁又十去其九,含笑道:「老夫忝長幾歲,還是小朋友請先吧!」言語中,無形已客氣了許多。

  秦佑不願耽誤,輕道:「有僭!」短劍一挺,首攻中盤,起手一招,便用了「達摩無上心法」中的第二招「含沙射影」。

  那老人心頭微驚,不由自主低喝一聲:「好劍法!」手中長劍一圈疾吐,竟然用劍尖直逼秦佑的劍尖。

  這一招大異武學常規,皆因他們劍身長短不一,而各人都將內功力透劍尖,老人這種打法,目的不欲在兵刃長度上佔便宜,秦佑深悉劍道要訣,豈有看不出的道理,短劍一抖,疾推而出。兩人劍尖遙隔五寸,虛空一觸,各自心頭一震,那老人端立未動,秦佑卻倒退了半步。他畢竟是年輕好勝,一招失利,臉上微微一紅,鬥然發出一聲輕嘯,短劍如盤龍繞空,眨眼又連攻三劍。

  那老人被他緊密淩厲的劍招,迫得也緩緩退了一步,立即振劍還擊,長劍矯捷猶如驚虹掣電,一老一小,登時糾纏在一起。

  晃眼十餘招,那老人對秦佑精純深湛的劍法,既愛又贊,數十年隱蔽的雄心,漸漸升騰起來,手中劍一招緊似一招,將浸淫數十年的劍道心得,逐步施展,劍華越來越盛,但秦佑依然應接從容,毫無遜色。

  激戰了五十招以上,老人鬥然發出一聲長嘯,喝道:「小朋友,仔細了!」

  喝聲中,劍法倏忽變得由快而慢,一招出手,神凝意注,悠而不急,但劍上內力如山,重逾千鈞,秦佑揮劍之際,已漸感沉重,只得也將全部功力運集在短劍上,拼力以赴。驀地,老人又是一聲大喝,兩劍一記硬接,「鏘」然一聲脆響,劍影頓斂,那白髮老人放聲大笑,道:「天下能接得老夫五十劍的寥寥可數,看在這五十招份上,烏雲蓋雪就此相贈,聊表薄意如何?」

  秦佑愧作難當,滿臉羞慚,久久才吐出一句話:「老前輩尊姓?」

  那老人用劍尖在地上一陣揮劃,反手插回長劍,笑道:「二十年後,你將是天下第一劍,好孩子。難道還懊惱麼?」

  話落仰天又是一陣狂笑,邁開大步,飛馳而去,秦佑長歎一聲,含著熱淚抬起短劍,上前低頭一看,只見地上龍飛鳳舞寫著「司徒真如」四個大字。

  他惶然癡立,動也不動,就像一尊化石!許久,許久,兩眼一閉,滾落兩滴淚水,淚珠順頰而下。滲入嘴角。其味鹹澀,就如他此時難以名狀的心境一樣。

  他舉起腳來。緩緩拭去地上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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