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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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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老人神色一震,忙又伸出右手,按在桌上,盡了平生之力,好容易才將跳動的杯盤,弄得安靜下來。 這時候,咚咚之聲突然一斂,樓梯口,施施然踱上來一個魁梧大漢。 那人生得斜眉歪眼,厚唇上翻,眉角下垂,像貌十分醜陋,身上卻穿一件嶄新錦緞大袍,左邊肩頭,斜掛一隻布制口袋,裡面沉甸甸地,不知裝的什麼東西。 他上得樓來,眯著一雙斜眼,似笑非笑地向樓上空桌掃了一眼,嘴裡哺聞自語道;「這些呆瓜,放著空蕩蕩的樓上不坐,卻在樓下擠得喘不過氣來,真是一個個笨得跟牛一樣。」 一面說著,一面緩步向一張空桌走去,一落腳,樓板便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中年大漢怒目一瞪,便想離席而起,少年突然沉聲喝道:「塗仁,不要多事——」 那醜漢尋了張空桌坐下,昂然吩咐店夥道:「給我準備四桌上等酒席,四副座頭,四副杯筷,另外二十罐老酒,越快越好。」 夥計問:「客官是幾個人……」 醜漢揮手道:「不用多問,照我的話辦,要多少銀子我現在就給。」 說著,從肩頭上取下布袋,鬆開袋口,提著袋底,向桌上一掀! 只聽「嘩啦」一聲響,店夥發出一聲輕呼,滿桌上耀眼生輝,竟堆了一桌珍珠、瑪瑙、翡翠、金塊、玉石…… 醜漢慢條斯理,從那些珍寶中,選出一塊足有二三十兩重的金塊,拿在手上掂了兩掂,道:「這個,足夠了吧?」 店夥早被那滿桌寶物,驚得目瞪口呆,半晌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醜漢笑道:「多的賞了你,拿去吧!」 話聲甫落,手腕一翻,『啪』地一聲,將金塊一掌拍在桌上。 滿桌珠寶,被那一震之力,全都跳了起來。 那人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布袋一個疾掃,呵地一聲,將許多金銀珠寶,一股腦兒收進袋裡,系緊袋口,居然一粒一塊,也沒有遺漏。 陶興和徐仁心中駭然,皆因那醜漢帶著許多價值連城的珠寶,已足令人震驚,何況他所用手法,更顯然是駭人聽聞的絕世武學。 塗仁滿腔怒火,再也發作不出,低聲說道:「陶老大,你看這人是什麼路數?」 白髮老人搖搖頭,神色凝重地道:「難說,中原武林,從未聽說過這麼一個人,或許是域外來的,咱們不可妄動,看看他要怎麼樣?」 夥計接了銀子下去,不多一刻工夫,穿梭一般,送上來四桌精緻酒席,果然依他的話,分四張桌子放好,每張桌子上,只有一副杯筷,桌邊堆放著一列二十罐好酒。 醜漢看了,滿意地微微一笑,卻不吃喝,閉目而坐,仿佛老僧人定,紋風也不動。 這邊三人也忘了吃喝,目不轉睛注視著醜漢,足足過了盞茶之久,醜漢突然睜開眼來,喃喃笑道:「來了來了!」 陶興和塗仁都是內功修為多年的高手,此刻竟毫無所覺,連忙傾神靜聽,又過了半盞熱茶光景,白髮老人才隱隱聽見一陣極輕微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迅捷無比到了樓下。 刹時,一個人影,已在樓口出現。 這人正和那醜漢相反,卻是個又粗又短的矮子,寬眉細目,缺嘴蒜鼻,兩隻招風大耳,一高一低,配得極不相稱。 他們唯一相同之處,是生得醜陋,和穿著一般嶄新的錦緞大袍。 白髮老人陶興和那中年漢子塗仁都是行家,見這矮子身材如此臃腫凝肥,竟然行動如風,步履輕盈,輕身功夫已至出神人化之境,都不禁相顧愕然,疑雲大起。 那矮子一登樓,向五漢咧嘴一笑,說道:「包死不愧東主,連酒席全預備妥了,在下就不客氣,遵命入座啦!」 醜漢笑道:「坐下自然可以,還有兩位未到,酒菜不能先動,否則,這四桌酒席錢,就要找你結算。」 矮子道:「早知這樣,在下也該來晚一些,省得珍肴滿桌,可望而不可及,真是罪過。」 說罷,選了一張桌子,大刺刺地坐下,也閉上雙目,不言不動入了定。 滿桌熱騰騰的菜肴,陣陣香味,隨風四溢,連侍候的店夥們,都忍不住偷咽唾涎,那兩人卻默然對坐,望也沒有多望桌上一眼。 這樣又耗了頓飯之久,桌上湯萊;都快要涼了,醜漢和接了突然一齊睜眼,互望了一眼,點頭笑道:「又來了一位!」 語聲甫落,樓梯口用蹬用一陣腳步響,果真又上來了一個人。 此人同樣穿了一身簇新衣服,卻是儒生打扮,方巾儒服,約莫五十餘歲,手裡搖著一柄金光燦爛的摺扇,生得骨瘦如柴,面色蠟黃,一臉病容。 上樓之後,一見矮子和那魁梧醜漢,似乎微吃一驚,「唰」地收攏摺扇,抱拳一揖,道:「包楊二兄真乃信人,竟比兄弟來得還早!」 醜漢笑道:「恭候很久了,許老二怎的沒有同來。」 文士答道:「他獨往市上轉一轉,大約馬上就到。」 剛說到這裡,樓口突然有人接口笑道:「別罵,我這不是趕到了嗎?」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樓梯口不知何時又站著一個人,蓬發竹杖,竟是個瞎子。 這瞎子來得太過突然,徐陽二人固然未曾覺察,連那錦衣大漢和輕功極佳的矮子,也露出驚訝之色。 矮子站起身來,搶著問道:「許老二,你把那四字真言,全都參悟透徹了?」 瞎子微笑道:「不敢,兄弟資質愚魯,僅只參悟到第三個字,時日已屆,可惜無法克臻全功。」 矮子顯得駭異非常,向錦衣大漢和文士分別掃望一眼,說道:「這麼說,今日之會,許老二是贏定了?」 瞎子哈哈笑道:「好說,好說,兄弟正愁不是各位對手,方才特地到市上討了些銀錢,以備會付酒菜之資呢!」 錦衣醜漢道:「菜都快涼了,既然大家全到齊了,快請就座,再耽下去,酒蟲就要從喉嚨裡爬出來了。」 四人一陣敞笑,各占一席坐下。店從在每張桌上送上一罐酒,然後四五個人左右圍繞著恭敬侍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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