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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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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浩和黃無父相互換了一瞥會心的眼色,選了張靠裡牆的桌子坐下,龐文彬卻忍不住向那婦人上下打量一遍,「唰」的抖開摺扇,搖了兩搖,微笑說道:「古人雲: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此言誠不我欺也!」 一名夥計咧嘴笑道:「公子,小店只賣酒食,並不賣『方糕』。」 康浩接口道:「既然賣酒,儘管將你們最好的酒取來,咱們吃了還要趕路。」 那夥計正要走,卻被龐文彬伸手攔住,問道:「夥計,你們老闆可是姓張?」 夥計一怔,搖頭道:「不!我們老闆姓楊,不姓張。」 龐文彬道:「誰說他不姓張?我還知道他有個外號,叫做『菜園子張清」對不對?」 那夥計連連搖頭道:「不!不對!公子一定弄錯了。」 龐文彬笑道:「他若不是菜園子張清,櫃檯裡怎會坐個『母夜叉』孫二娘?」 話落,輕輕在夥計肩頭上拍了一掌,仰面大笑不已。 那夥計悶哼一聲,踉蹌沖出四五步,險些一頭撞在酒缸上。 櫃檯中的中年婦人微微變色,仍然強顏堆笑道:「公子休要取笑,我們鄉下人,聽不懂。」 龐文彬哈哈笑道:「不懂沒關係,慢慢學著,就會懂了。」 康浩怕他笑鬧太過分,輕輕扯了他一下,低聲說道:「龐兄請坐下,好朋友到了。」 果然,龐文彬剛落座,門外蹄聲盈耳,三騎棗黃色的健馬也到了門口。 馬上三個人,俱是一色青布劍衣,肩後背著一口既寬又長的奇形長劍,看年紀,都在三旬開外,其中一虯髯漢子,眼中精光熠熠,仿佛是三人之首。 那虯髯漢子冷冷向店裡望了一眼,微一揮手,三個人都跳下馬背,大步走了進來,在臨門一張桌上坐下。 夥計上前接待,問道:「三位要喝什麼酒?」 虯髯漢子冷冷道:「來三碗米酒。」 夥計又問:「要點什麼下酒萊嗎?」 虯髯漢子道:「先來一份生魚片,一份日月湯,再來一盤炒烏龍……」 夥計聽得直翻白眼,急忙陪笑道:「實在對不起,小店簡陋,無法供應炒菜,老客能不能換幾樣別的菜?」 那虯髯漢子一瞪眼,道:「生魚片也是炒菜嗎?」 夥計呐呐半晌,只得實說道:「不敢隱瞞老客,小店從來沒有聽說過生魚片這個名稱,如要時鮮鯽魚和鯉魚,還可以備辦。」 虯髯漢子雙目暴睜,似要發作,旁邊另外一名粗矮漢子立即附耳低語了幾句,那虯髯漢子「哦」了一聲,揮揮手道:「管什麼東西,能下酒就行,選好吃的萊送來吧。」 夥計答應離去,那虯髯漢子舉手摸了摸下巴,向兩個同伴嘿嘿低笑道:「想不到這土驢,連生魚片也沒聽說過!」 康浩冷眼旁觀,不覺抿嘴微笑起來。 龐文彬急以「傳音術」問道:「康兄看出這三個傢伙的來歷了麼?」 康浩微一頷首,假作舉杯就唇,也用傳音術回答道:「咱們最好不要小覷人家,這三人多半是南海流沙島島主,羅浮快劍麥炳坤老頭的手下。」 龐文彬驚道:「怎見得?」 康浩道:「你沒見他們要下酒菜,都是海鮮麼?而且,南方很少有高梁,所以比較嗜好米酒。」 龐文彬又道:「安知他們就不是東海火焰島羅家的門下?」 康浩道:「不!東海羅家的人都穿紅衣,不會穿青色劍衣。」 龐文彬抖開招扇搖了兩搖,冷哂道:「小弟久聞二島之名,這一次,倒可以好好見識一下了。」 他和康浩一直以「傳音術」交談,那三人自是無法聽到,但這句話,卻有意提高了嗓音,要讓那三人聽到。 果然,他話聲甫落,那虯髯漢子已冷哼著接口道:「誰要見識流沙島的功夫?有種就出去!」 龐文彬「唰」地一聲收攏招扇,便想推座而起,卻被康浩一把按住,低聲道:「龐兄,何必急在一時?即已照面,還怕沒有機會嗎?」 黃無父掀了掀竹笠,緩緩道:「說的是,無把酒喝足了,動起手來也有力氣一些喂!夥計,添酒來。」 夥計連聲應道:「來了!來了!」 不片刻,捧著一隻尚未開封的小酒缸,趕到桌邊。 康浩道:「怎麼?零酒賣完了?竟要開整壇的?」 那夥計陪笑道:「不!這是我們老闆娘特意奉送給三位公子品嘗品嘗的。」 話沒說完,櫃檯內中年女人已笑盈盈接口道:「這壇酒,本是奴家留著自家用的,因三位公子都是好酒量,只怕零沽的酒味兒太淡,不堪喉,所以特地取出來,請三位公子嘗嘗。」 康浩道:「這麼說,竟是加工特製的上品了?」 那女人笑道:「上品不敢自誇,味道比較醇厚些卻是真的,三位公子一嘗就知道。」 龐文彬本來一肚子怒火,被那婦人一陣軟語輕笑,早已化為烏有,一伸手,將酒罈奪了過來,大聲道:「小弟對開封最有經驗,讓我來。」 指間一搓,展開招扇,用扇沿在酒罈封泥上輕輕一劃,壇口宛如刀切般分裂開。 那果然是一壇好酒,封泥一去,滿屋皆是酒香。 龐文彬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婦人邪笑道:「看來是一壇好酒,就怕娘子的後勁不足。」 那婦人毫不介意,掩口吃吃脆笑道:「包你後勁足,公子不信,喝一口就知道了。」 龐文彬仰面笑道:「有娘子這句話便是一壇毒藥,在下也要喝它下去。」 他剛剛伸手去取酒杯,、忽聽「蓬」的一聲,門口桌上那虯髯漢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氣呼呼喝道:「臭婆娘,你敢看不起人,大爺我就不是花錢的主顧麼?」 那婦人急站直身來,問道:「這位爺,有話好說,何苦發這麼大脾氣?」 虯髯漢子「呸」了一口,道:「你有好酒,為什麼藏著去貼小白臉,不肯賣給大爺們喝?」 婦人道:「誰說不賣了?原是爺們只喝米酒,這壇酒卻是麥子釀出來的,所以沒敢取出待客。」 虯髯漢子道:「不論什麼東西釀的,大爺們也要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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