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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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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浩道:「可是,這副拖架和苗廷秀交給誰?」皆因黃石生手中正抱著月眉,實在無法再兼顧苗廷秀。 蛇神董明蒿接口道:「交給我了,你們休再耽誤,以免復仇會援手趕到,又增麻煩。」 駱伯倫橫刀護胸,叫了聲:「走!」當先邁步,循著蛇群所衝破的缺口向前奔去。 康浩也不怠慢,一隻手扶著齊效先,另一隻手挽著小紅,緊隨而行。 小紅芳心卟卟,俏目半睜半閉,整個嬌軀幾乎全偎在康浩身上,一路踉蹌前奔,腳下踏著血肉模糊的斷蛇死獸,兩腿顫抖,就像踏在軟綿綿的雲端裡。 一行人突出重圍,落荒而奔,曠野間獸吼人叱,觸目驚心血戰,仍在繼續進行未已…… *** 一口氣奔了十餘裡,眾人都已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聽得獸群吼聲漸遠,這才在一處僻靜而乾涸了的山澗中停了下來。 駱伯倫檢點人數,不見蛇神董明蒿跟來,便道:「董老前輩獨自斷後,必然遇到了阻礙,此地倒頗隱蔽,大家且休息一會,等等他。」 其實,不待他吩咐,大夥兒早已各尋可供倚靠之處坐下,但因此地仍在大巴山範圍內,不敢鬆馳了戒備,所以並未將負傷的人放下來。 約莫頓炊時光,誰也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山澗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喘息聲,聽不見旁的音響,直到喘息略定,黃石生才憂心忡忡的問道:「奇怪,怎麼到現在還沒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呢?」 經他這一提起,眾人才注意到日影業已偏西,而蛇神董明蒿依然不見蹤影。 康浩道:「咱們要不要派個人回去看看?」 駱伯倫搖頭道:「如果他都脫不了身,咱們去了也毫無幫助,不如就在這裡多等些時候,或許他另有緣故耽擱,稍待就會趕來了。」 康浩又道:「這山澗隱密不易發現,應該有個人在外面守望,一則可以防備復仇會追來,二則,不致與董老前輩彼此錯過。」 駱伯倫道:「這倒是很要緊的事,你們且在下面休息,待我上去守望。」 小紅搶著站起身子,說道:「小婢對附近地勢較熟,還是由婢子去吧。」 黃石生道:「既如此,姑娘要多多謹慎,倘若發現敵蹤務必儘快通知咱們。」 小紅點頭答應,解下易湘琴交給康浩,閃身上崖而去。 康浩將湘琴和月肩並排放在一塊大石上,低頭凝視良久,不覺黯然長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說道:「唉!都是我害了你們……」 黃石生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責,事情已經發生了,最重要的是要怎樣使她們恢復神志。」 駱伯倫道:「冉肖蓮的搜魂大法是由洱海雙妖處偷學來的,上次洛陽事變,那朱雀和朱燕兩個妖女,都被咱們趁亂擒獲解往保定去了,只消將月肩她們送回保定,或許可以設法解除搜魂大法的禁制。」 康浩搖頭道:「那沒有用,洱海雙妖只會施放法,不識解,法,記得三姑曾經說過,天下唯一能解。『搜魂大法』和『絕情蠱』的人,只有苗疆的鬼叟朱逸。」 駱伯倫道:「那鬼叟朱逸,還在人世嗎?」 康浩道:「這就不知道了,但為了解救她們,小侄只有往苗疆試試運氣。」 駱伯倫眉峰一皺,道:「你真力未複,怎能千里迢迢去苗疆涉險?」 康浩道:「董老前輩在復仇谷中,曾替小侄索得一粒藥丸,只不知是不是真正的解藥。」 黃石生急忙接口說道:「取出給我看看。」 康浩取出那粒黃色藥丸,遞給黃石生,黃石生立即將懷中十幾個藥瓶全掏了出來,互相比較辨認,看了許久,仍難得結論。駱伯倫忍不住問道:「如何?」 黃石生道:「依顏色辨別,應該是解藥:不過,苗廷秀一向奸詐,也可能故意將毒藥弄成黃色,這就不敢保證了,但無論是不是真正的解藥,小弟倒有個辦法,不妨試一試。」 駱伯倫忙道:「藥物豈可隨便服用,沒有絕對把握,還是等董老前輩將苗廷秀帶來之後,查問明白了再吃也不遲。」 黃石生笑道:「小弟的方法,雖不定絕對有效,對康賢倒卻並無危險。」 駱伯倫連連搖頭道:「沒有危險也不能胡亂試驗,謹慎一些,總比冒險好。」 黃石生見他堅持不允,也就一笑作罷,未再爭辯。 不久,天色漸漸陰暗下來,蛇蛇董明嵩依舊未見趕到,駱伯倫放心不下,親自上崖守望,直到天已黑盡了,仍然毫無人蹤,這時候,山澗中眾人已經疲累不堪,只得將傷者解下,準備在澗中過夜了。 黃石生叮囑道:「大家儘量放鬆心情休息半夜,到丑時正刻,無論董老前輩來與不來,咱們都不能再等了,守望之責由咱們四個清醒的人輪流,每人一個時辰,按時輪換,醜正一到,立即動身。」他所指的四個清醒者,自然是他自己、駱伯倫、康浩和小紅等沒有受傷的人。 不料齊效先卻奮然道:「你們休息吧,由我開始。」 駱伯倫道:「你的內傷尚未痊癒,只宜休養,不必擔任守望的事了。」 齊效先道:「一點小傷,早就不礙事啦,我有兩頭靈雕協助,又有毒蜂護身,足可擔任守望的責任。」不顧黃石生反對,逕自攜帶了一份乾糧,上崖而去。 駱伯倫想想不放心,匆匆吃了些乾糧,說道:「我去陪他。」也隨後離去。 山澗內六個人,月眉和湘琴穴道受制,昏迷不醒,宗海東傷勢極重,也沉沉入睡了,黃石生和小紅都有一身武功,可以靜坐調息,只有康浩內力難聚,真氣阻塞,既疲倦,又虛弱,必須躺臥下來,真正酣睡一場,能者恢復體力。但是,他雖然十分疲倦,躺在那乾涸的山澗石塊上,卻輾轉反側,久久無法人夢,一氣之下,索性輕輕坐起來,不想再睡了。 誰知黃石生也沒有人定調息,正凝目望著他微微而笑,好像早已料到他會睡不著似的。康浩赦然道:「真奇怪,越是疲倦想睡越是睡不著,躺著反而難受。」 黃石生點點頭道:「是的,一個人如果心裡有事,再多疲倦也是睡不著的。」 康浩笑了笑,道:「看來四叔早已猜出小侄的心事了。」 黃石生道:「這還用猜嗎?咱們心想著同樣一件事,你無法入睡,我又何嘗睡著了?」 康浩靦腆的道:「既然如此,小侄就直說了,日間四叔曾說到,有方法試出解藥的真假,並且沒有危險,但不知是什麼方法?四叔願意告訴我嗎?」 黃石生笑道:「其實,方法十分簡單,你駱伯父為了謹慎,不讓你冒險,那是他的一番好意,但一個人活在世上,多多少少總得冒些危險,過分謹慎,往往會錯過機會……」說到這裡,笑容忽斂,又正色接道:「按當時情形,冉肖蓮被蛇神所擒,而倪森、苗廷秀業已秘密安排好解救的妙計。是否讓你恢復功力,對他們已無關重要;所以,我猜測他們給你的解藥,多半不會是假的。這是依情理而推斷。」康浩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黃石生接著又道:「其次,據今天所得經驗,那苗廷秀隨身攜帶的藥物約有十餘種,只有黃色的無毒,他給你的解藥,也是黃色,藥物是早已煉製好的,若說他特意偽造一粒欺騙你,事實上不可能,據此推斷,解藥也應該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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