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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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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裡雖說不怕,粉頸上卻不期浮現出一抹紅暈,回眸望望康浩,又羞怯的加上一句:「有大哥陪著我,諒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 康浩沉吟了一下,道:「我倒覺得應該先見見那位獨臂老婆子。」 湘琴道:「為什麼?」 康浩道:「一則她是女人,相見無礙禮俗,二是昨夜闖入,後園的侍女和書僮,就是她的孫女,見面的時候,既可探聽她的姓名來歷,更可以覓機向她套取解藥,那老婆子在太平山莊中地位十分曖昧,如果弄清楚她的底細,有了對付她的辦法,其餘之人容易對付了。」 袁珠首稱表示贊同,說道:「這話很對,必須『知巳知彼』才能設想應付的方法。」 袁玉奮然道:「對!咱們也可以事先佈置一番,然後,請她上房來相見,她若交出解藥便罷了,否則,就把她當場擒住……」 袁珠輕叱道:「這可不能魯莽,你沒聽康少俠說,那老婆子武功精湛莫測,豈是易與的!」 袁玉道:「咱們又不跟她動手,只叫她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怕她作甚?」 湘琴插口問道:「二姊,你有什麼妙計呢?」 袁玉道:「辦法多得很,咱們可以去藥鋪子裡配蒙汁藥,偷偷放在茶水裡,也可以趁她不防備的時候,突然下手制住她的穴道……」 袁珠沒等她說道,笑笑道:「簡直胡說八道,你把人家當作三歲小孩子,會看不出你這種騙鄉下人的花樣?趁早少出點歪主意吧!」 康浩忽然心中一動,忙道:「我有一件奇物,倒可以試試。」說著,從腰際易容革囊中,取出三對色分黑白,形如龍眼的果實。 三女都詫問道:「這是什麼果子?顏色好奇怪?」 康浩道:「此物叫做『陰陽果』雙實並生,各具妙用,舉世上的迷藥,再沒有比它更神奇的了。」 於是,便將自己在萬毒穀巧遇毒神的經過,以及『陰陽果』的神效和使用方法,詳細告訴了三女。 袁玉大喜道:「這些寶貝,任那老婆子是三頭六臂也逃不了啦!」 康浩道:「不過,使用時要特別謹慎,因為這東西的顏色比較刺眼,最好跟其他同樣黑色的食物混在一起,才不致引起她的疑心。」 湘琴道:「這容易,我有一罐黑棗蜜餞,把這『陰陽果』沾些糖,混在這蜜餞裡,一定看不出來。」 袁玉笑道:「咱們自己也得當心,別真的蜜餞給她吃了,自己倒吃了假的。」 三女笑了一陣,恨不得立刻就回上房,以便依計安排準備。 康浩道:「伯母不能沒有人守護,你們暫時別忙離開,且讓我先往前堡探探方老夫子的口氣,由他出面邀約老婆子來上房見面,比你們去請她更合情理一些。」 湘琴道:「你的傷不礙事了麼?」 康浩道:「已經全好了,所以我要去前堡走動一下,以避昨夜之嫌。」 袁玉叮囑道:「你可別把咱們的計畫告訴方老夫子,人的年紀越大,膽量就越小,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康浩點頭答應,卻向袁珠暗暗遞了個眼色,袁珠會意,藉口去潭邊取水,先行離了茅屋,康浩故意多留片刻,才隨後而出。 兩人在屋後水潭邊碰面,袁珠低問道:「有什麼事嗎?」 康浩取出昨夜方濤人送來的那瓶藥丸,肅然道:「姑娘常居堡中,請你仔細看看這些藥丸,可認得是什麼東西?」 袁珠接過藥瓶,傾出少許,略一審視,便失驚問道:「這是—劍堡的治傷聖藥『續命丹』。剛小琴就喂你服過三粒,你身上既有這種東西,受傷的時候怎不及時服用呢?」 康浩道:「你能確定它真是『續命丹』麼?」 袁珠毫不遲疑道:「當然能夠,『續命丹』以關東人參和雪山木精草為主藥,其味甜中帶酸澀,一嘗就知道。」 康浩依言將一粒藥丸咬破表皮,用舌關只嘗了一下,果然酸甜中微有些澀味。 他怔怔片刻,不禁喃喃自語道:「這就奇怪了,他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 袁珠詫問道:「你在說誰奇怪了?是誰送給你這瓶藥?」 康浩連忙支吾道:「沒有什麼,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別的事情……謝謝姑娘代為辨別藥丸,再見了。」匆匆收妥藥瓶。拱手告辭而去。 留下袁珠呆立潭邊如墜五里霧中…… 方濤好像料定康浩會來,早已泡好了兩杯熱茶,坐在房裡翹首而待了。 一名新撥來的小廝,垂首站在門口,一見康浩便躬身施禮道:「康少俠早,老夫子正等著您啦!」 康浩微愕,接著挑眉笑道:「方老夫子不愧知人善用,畢竟口齒伶俐的要比裝啞巴的會招待客人。」 方濤大笑而起,親自迎了出來,拱手道:「老弟台,恭賀康復快請屋裡坐。」 人屋坐定,又親手捧過香茗,含笑說道:「本當備酒為賀,但空腹飲酒,對內傷卻是大忌,老朽只好以茶代酒,諸多簡慢了。」 康浩微微一笑,卻不伸手去接,搖頭道:「多謝盛情,請放在桌子上吧,在下這雙手還想留著下棋用呢!」 方濤哈哈笑道:「老弟真是風趣得很,區區一局棋的勝負何須耿耿於懷。」 康浩道:「這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兩人相與大笑,倒像是多年好友,把晤言歡,其實彼此針鋒相對,各懷鬼胎,誰也不肯輸口。 笑夠多時,方濤才換了一臉關切之色,低聲問道:「內傷可曾痊癒了?那瓶藥丸還有效嗎?」 康浩取出藥瓶,輕輕放在桌上,正色道:「在下特來送回聖藥,瓶中藥丸顆粒未少,請老夫子過目。」 方濤訝道:「這藥是敝堡堡主親自煉製的,難道老弟台也疑心這有毒?」 康浩道:「藥丸雖然無毒,但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在下苦心甚久,實在不明白老夫子何以如此厚待?逾份之情不敢生受,只好辜負老夫子的美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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