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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楊君達目光在羅凡和霍玉蘭臉上掃過,微微頷首道:「這就難怪了,本座正覺得詫異,東海羅家一向不屑涉足江湖是非,怎會無緣無故,擄去本座弟子?看來竟是這位霍姑娘的主意……」

  霍玉蘭冷冷道:「不錯,是我的主意又怎樣?」

  楊君達含笑道:「然則姑娘唆使他人,擄我門下,究竟是何緣故?」

  霍玉蘭厲聲道:「姓楊的何必睜著眼睛說瞎話,難道我父兄慘死,三大門派血濺西域……這些深仇大恨,還算不得緣故嗎?」

  楊君達道:「姑娘年紀輕輕,奈何苛於責人,吝於責己?」

  霍玉蘭道:「我不懂什麼責人責己,只知道殺人償命,血債血還。」

  楊君達接口道:「說的是,殺人償命,血債血還,但楊某人並未殺害令尊和令兄,那四門五派掌門人卻強加莫須有罪名,闖上承天坪,逼迫楊某人飲毒自盡……這些仇恨,難道我就不應該報……」

  霍玉蘭叱道:「胡說。你殘殺我父兄,本是鐵一般的事實,正因證據確鑿,四門五派才主持公義,連袂問罪九峰山,當時你已經默認惡行,是你哀求全屍,自願飲毒而死。誰知卻陰施詐術,脫身逃走,然後再用殘酷血腥手段,向四門五派尋仇報復……你……你這卑鄙無恥的東西,居然還有人強辭奪理妄圖狡辯……」

  楊君達傲笑道:「就算是我殺了你的父兄,這件事也和我的徒弟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就該找我楊某人,為什麼卻劫走我門下弟子?」

  霍玉蘭道:「咱們擒他只為了要逼你出面,等報仇之後,自然就會放他……」

  楊君達道:「是嗎?姑娘自認磊落,原來也會使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

  霍玉蘭怒目道:「對付卑鄙的人,就不能顧道義。為了報仇雪恨,可以不擇手段這是跟你楊大俠學的。」

  楊君達仰面大笑道:「可惜姑娘千慮一失,如今只怕仇報不成,反要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語猶未畢,忽聽醜潘安羅凡冷冷接道:「那也未必見得。」

  楊君達目光一落,凝聲道:「羅賢侄,你可知道在跟誰說話?」

  羅凡仰面答道:「不知道。」

  楊君達冷笑道:「便是你父親羅一塵親來,也不敢對楊某如此無禮,你有多大本領竟敢逞強逞狠,替人出頭……」

  羅凡道:「家父一向不屑與中原武林交往,閣下最好別以老賣老亂套交情。」

  楊君達眼中精光暴閃,沉聲道:「聽你口氣,敢情是想得點教訓才肯罷手?」

  羅凡左手一提劍鞘,向前猛跨一大上步,抗聲道:「正要領教。」

  楊君達道:「好!就憑這桀騖不馴的態度,楊某人就該我父親管教管教。」說完,舉手一揮,隨行男女劍童和侍婢立即向後閃退,空出數丈空一片場地。

  四名青袍老人一齊欠身,說道:「區區小輩,何須會主親自出手,屬下等替你代勞可穎。」

  楊君達道略一沉吟,頷首笑道:「東海羅家劍法,以迅快辛辣見長,你們的劍術也以快捷著稱,倒是恰堪匹敵『」四名青袍人道:「就請會主頒令」

  楊君達又道:「不過,你們年紀比他大,又是以四對一,雖勝不武。這樣吧,且以十招為限,不得倚眾纏鬥,超過十招,就算你們敗了。」

  四名青袍老人拱手應道:「謹遵令諭。」聲落,霍地旋身,但見寒光暴展,不知什麼時候,四柄長劍已經撤到手中。

  那醜四潘安羅凡昂然不懼,自顧從腰際取下一副黑紋皮的護套,緩緩戴在手腕上,然後仰面冷冷道:「四位怎樣稱呼?」

  為首一名青袍老人大聲道:「老朽兄弟姓莫,人稱『莫家四劍」現掌復仇分開封分堂。」

  羅凡鄙夷地道:「原來是羅浮快劍麥老兒門下叛徒,本少島主看麥老兒份上,先讓你們攻三招吧!」

  莫家四劍勃然大怒,同聲叱道:「狂妄小輩,你在找死!」

  喝聲中,四人同時搶出一大步,劍芒如流星飛旋,分擊羅凡眉心、咽喉、心窩、小腹四處要害。

  這兄弟四人非但出劍迅捷,認穴奇准,顯然還練了一種合擊之法,出手時配合得天衣無縫,一招發出,就像同一個人在同一時間發出了四招,令人眼花繚亂,不知該先破哪一招?先解哪一式?

  羅凡雖然狂妄自負,見了這出手威勢,心裡也暗吃一驚,眉峰微皺,身形淩空拔起,冷聲道:「第一招。」

  四柄長劍堪堪由腳下走空,但聞莫家兄弟一聲暴喝:「小輩,哪裡走!」劍勢陡然一變,化點為面,頓時在羅凡身軀下面,結成了一片寒森森的劍海。

  羅凡似乎早有成竹在胸,一提真氣,身形忽又向上升起五尺左右,懸空一式「雲裡蹬」,車輪般翻了個跟鬥,飄然向一丈外落去。院中觀戰雙方,都不由自主同聲喝彩道:「好身法!」

  風鈴魔劍楊君達也面含微笑,連連頷首道:「虎父無犬子,真難為他應變如此機警。」

  羅凡腳落實地傲然道:「第二招。」

  莫家四劍各自頓腕收劍,滿地光華一斂,複又化面為線,四柄劍結成一束,閃電般向醜潘安羅凡落身處追擊而至。

  醜潘安羅凡不再閃避,沉聲喝道:「第三招。」

  最後一個「招」字出口,一縷寒光由腰際飛出,直迎莫家兄弟的四柄長劍。

  刹時間,毫芒流轉,光華耀比場中激起一陣驚心動魄的金鐵交鳴聲響……

  劍光人影,乍合又分。只見莫家兄弟橫劍分立四方,老二莫維仁的右邊眉毛和老三莫維信的左耳廓下,都已皮破肉傷,涔涔滲下血水。

  醜潘安羅凡仍然昂首挺立場中,但右手衣袖破了一個洞孔,頭上髮髻亦遭削斷,亂髮垂額,破袖拂蕩,雖未傷及皮肉,卻也險之又險了。

  不過,他腰際長劍仍然插在鞘中,醜臉上也依舊蕩漾著冷峻狂傲的神色,似乎對适才電光石火的一擊,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夜風拂過,場中寂然無聲,只有遠處江面上,不時隨風傳來一聲聲淒厲呐喊。

  那艘雙桅海船已陷入一片大火中,火光照耀下,隱約可見大船四周,有許多羊皮筏子,以及無數豕逐狼奔的人影。復仇會主楊君達得意地笑道:「羅賢侄,時至如今,你總該認輸低頭了吧?」

  羅凡眼一翻,冷哼道:「本少島主並未落敗,閣下何必高興得太早。」

  楊君達舉手一指江面道:「你座舟被焚,歸路斷絕,已成釜中游魚,如再妄逞匹夫之勇,地就是自取毀滅了。」

  羅凡道:「區區一兩隻船,咱們火焰島還燒得起,待擒住閣下之後,本少島主不得要你連本帶利一併賠還。」

  楊君達大笑道:「井底之蛙,妄愉青天。你的武功劍術,跟莫家兄弟僅人伯仲之間,如在本座劍下,只怕難過五招。」

  羅凡抗聲說:「大話人人會說,你怎麼不敢出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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