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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孟昭容道:「小妹師門,與鬼叟朱逸略有淵源,唯—可行之途,是由小妹走一趟苗疆。」

  駱伯倫搖頭道:「那是沒有用,鬼叟視獨門解藥珍逾性命,連女兒都不肯傳授,豈肯送給外人。」

  「如果明索求討,他是決不會給的,但咱們可以仿效『火蓮觀』例子,給他來個『順手牽羊」弄一兩瓶解藥回來。

  駱伯倫仍是搖頭,道:「鬼叟不比火道人,『弭海』也不是『火蓮觀』那麼容易下手下,這辦法太冒險,而且苗疆路遠,呼應不便,萬一失手,連救援都采不及,咱們慢慢再從長計議吧。」

  正說著,「飛蛇」宗海東滿頭大汗地回來覆命。

  關於孟津渡口發生的變故,宗海東所述跟孟昭容聽到的大同小異,最後說道:「一堡二莊高手遍搜渡口附近百里,毫無所獲,在下游雇舟打撈,也沒有找到孫天民的屍體,現在易君俠和白雲山莊莊主李東陽已經先行返城,霹靂劍客應伯倫仍在渡口繼續搜索打撈。」

  駱伯倫頷首歎道:「看來孫天民已是凶多吉少了,那兩名跟蹤的弟兄都回來了嗎?」

  宗海東道:「一個回來了,一個已經捐軀殉難。」

  室中眾人同時一震,駱伯倫驚喝道:「怎麼會出事的?」

  宗海東道:「當時兩名弟兄分別跟蹤那乞丐和金松,其中一名弟兄貪功心切,靠得太近,暴露了形跡,被金松發現,當場就殉了職。」

  康浩急問道:「那另一個弟兄?」

  宗海東道:「現在院中候傳。」

  駱伯倫揮手道:「快叫他進來。」

  傳話出去不須臾間,一名黑衣漢子低頭疾步而人,向眾人垂身躬身行了禮,單膝一屈,跪在駱伯倫的面前,俯首道:「屬下田超,護衛弟兄不力,求東家按律責罰。」

  駱伯倫道:「先站起來回話,事情經過是怎麼樣的。」

  那名叫田超的漢子稱謝站起,說道:「屬下和蘇定榮奉命暗中掩護康少俠,在『關洛第一樓』客店門口,發現一名乞丐和八臂天王金松,以暗號互示身份,分途折往小街,當時,康少俠無法分身追躡查看,屬下和蘇定榮,便替康少俠擔下了追蹤之責。」

  駱伯倫點頭道:「很好!這是你們應變機警,勇於任事。後來,又怎會出岔的呢?」

  田超道:「那乞丐和金松分別從小街繞到客店面僻靜處,兩人交談了許久,看情形那乞丐似有什麼得大的事向金松報告,說話時顯得很恭敬,而金松卻傲不為禮,神態十分傲慢……」駱伯倫緩緩頷首,說道:「唔,說下去!」

  田超道:「他們交談的聲音極低,屬下和蘇定榮都想竊聽淡話內容,不免靠得太近些,誰知那金松耳目非常敏銳,突然結束談話,和那乞丐匆匆分手散去,屬下見他已有警覺,便隱蔽在暗處不敢再行跟蹤。這時候,蘇定榮卻急欲退避,不慎弄出了聲響,當場被金松發覺,喝問:「是什麼人?』」

  駱伯倫截口道:「他就該鎮靜回答,假作是早起的居民才對,光天化日之下,或許能夠支吾過去的呢?」

  田超垂頭悲聲道:「可惜,蘇定榮心裡一慌,便想拔步奔逃,結果,沒逃出四五丈遠,就被金松用袖箭射中了後頸和腿彎。」

  駱伯倫頓足長歎道:「那金松號稱『八臂天王』身上所攜暗器不下數十多種,要想脫身豈是容易的?」

  他目光凝聚,複又追問道:「後頸和腿彎中箭,還不致喪命,莫非他竟遭金松生擒去了?」

  田超道:「沒有,他在中箭倒地的時候,大叫了一聲:『冷丐曹彪』!說完這四個字,便嚼舌自盡而死。」

  「啊!冷丐曹彪?」駱伯倫驚訝失聲,道:「原來那乞丐就是冷丐曹彪!這倒是出人意外事。」

  康浩急問道:「駱伯父,那冷丐曹彪是何許人?」

  駱伯倫道:「丐幫有酒、色、財、氣四大怪,都是幫中長老,『醉丐』吳清嗜酒若狂,終日難得清醒,『花丐』劉樂好色嗜嫖,出入娟門怡然自得,『貪丐』郝百通視錢出命,是江湖中有名的郝碎嘴,只要給錢,什麼事都幹,這『冷丐』曹彪,卻是個自私成性、氣量狹窄、冷漠寡情的人。」

  康浩恍然道:「小侄在太原府,曾見過那位『貪丐』郝百通,後來在途中攔截法元大師靈柩的也是他。這樣看來,丐幫四怪只怕都已經投靠賊黨了。」

  駱伯倫感歎道:「丐幫弟子遍佈天下,一向以仁義傳為幫訓,假如果真被賊党所利用,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接著向田超擺擺手,道:「你且下去歇息吧!傳話通知保定府,對蘇定榮的遺眷從優憂恤。他能舍生自絕,不願落入敵手,也算得上是條好漢子。」

  田超施禮退去後,駱伯倫眉峰緊皺,怏然不悅,好半天;沒有再說一句話。

  其餘眾人也都沉默緘口,室中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情勢演變到現在,已經越來越嚴重,日月雙劍甫落圈套,孫天民又遭變故,抱陽山莊發發可危,假如一劍堡和丐幫再發生事故,天下正道武林,豈不等於全部土崩瓦解了麼?

  最可歎的是,是迄今為止,他們對本身的危機懵無所覺,對敵方的情況更是茫然無所知,就像瞎子在黑暗中摸索,隨時都有跌人陷阱的危險。

  駱伯倫和康浩雖然對尤寧一黨的情況略有瞭解,卻又苦於無法取得二莊一堡的信任。因為二莊一堡—直以「風鈴魔劍」楊君達為敵,而楊君達卻是駱伯倫的知友、康浩的恩師這些微妙而複雜的關係,實非言語所能解釋。

  正在躊躇難決,忽見老蒼頭蔡福捧著一個紙柬,匆匆奔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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