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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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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茜一怔,道:「怎麼不一樣?」 小紅道:「今天清早,我先在這兒回廊上遇見他,見他急急忙忙,仿佛有心事,當時,咱們還說笑了幾句,倒沒看出多大破綻,後來我去他房裡打掃,可是,他回房的時候,簡直變了另外一個人,我稱呼他『香主」他居然不知道『香主』是誰,反是我說明了,他才支支吾吾的答應,卻塞給了我一錠賞銀,叫我不要宣揚……」 紫茜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小紅,你也太疑神疑鬼啦,晉升香主是昨天夜晚才有的事,他一時不習慣,當然想不到你是稱呼他。」 小紅道:「所以,我第一次在回廊上遇見他,就向他道過喜,討過賞,前後才一轉眼,他怎麼會忘得那樣快?」 紫茜想了想,道:「或許他怕咱們大夥兒都向他討賞錢,故意裝糊塗,也很可能。」 小紅搖搖頭道:「我看他決不是心疼賞錢假裝糊塗,紫茜姐姐,你猜他給了我多少賞錢?」 紫茜問道:「多少?」 小紅手一攤,道:「哪!你瞧!」 紫茜眼中一亮,輕呼道:「呀,十兩一錠整銀,他出的竟不小嘛!」 小紅低聲道:「所以我覺得很奇怪,餘坤是出名的吝嗇鬼,從前年到現在,幾時見他這麼大方過?」 紫茜沉吟片刻,仍不肯相信,說道:「從前他只是劍士,跟咱們地位差不多,難怪他吝嗇,現在,為香主,身份不同,自然該大方些……」 小紅道:「我還發覺他昨夜根本沒有睡覺,卻用枕頭做了個假人放在床上。」 紫茜驚道:「當真?」 小紅說道:「我騙你幹什麼?而且,他兩次說的話全不一樣,先說是『起早慣了睡不著」後來又說『特意安排個假人,作誘敵防身之用』。這不是令人可疑的麼?」 紫茜漸漸有些信了,頷首道:「這樣看來,果然有些可疑,小紅,你準備怎麼辦?」 小紅道:「當然是儘快報告堂主。」 紫茜搖搖頭道:「依我說,先別冒失,你若現在去驚動堂主,功勞沒有份,包准還要挨一頓臭駡。」 小紅詫道:「那是為什麼?」 紫茜輕歎一口氣,道:「你忘了?就為昨天夜晚那件事,咱們堂主獲罪受責,被降為香主,雖然仍代堂主職務,論地位,已經跟餘香主沒有分別可是,餘香主又是咱們堂主一手挺拔的人,或許他正因尊敬堂主,才故意避諱『香主』的稱呼,你若貿然去告密,豈不是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小紅心頭一驚,道:「我真的沒有想到這許多,看來竟是瞎疑心了。」 紫茜道:「話也不是這麼說,近來風聲險惡,遇事寧可多疑,卻不能大意,這麼辦吧,你先莫聲張,咱們尋個機會,再試探他一下,最好弄到什麼證據,按實在了,然後報告堂主。」 小紅忙道:「好!就這麼辦,多謝姐姐提醒,省了我去自討—頓沒趣。」 兩人商議定當,分手作別,各自忙著清掃工作,果然沒有提告密的話。 黃石生暗暗松了一口氣,急忙抽身直趨西廂房。 皆因這時天已大亮,往一多,兩個「餘坤」出沒其間;遲早會露出馬腳,黃石生已證實另一位「餘坤」也是假冒的,心中敵意漸消,只好退讓一步。 西廂房位於前廳和後進正屋之間,有一條小徑與回上通,背向照壁牆,房分三閣,建造得十分堅固,其中一間「囚」著袁氏雙姝,一間「囚」著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另一間住著兩名健壯女婢,負責看管人犯。 所謂「囚」,並非鐵柵木籠,也沒有刑具鐐銬,因為袁氏雙姝已與行屍走肉無異,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則被制住穴道,終日昏睡不動,叫他們逃也逃不了,兩名健婢,不過是做些照管飲食的零碎工作而已。 但西面照牆外,卻不斷有高手巡邏守護,那些人或扮小販,或裝乞丐,從昨天午夜開始,便輪番監視巨宅左右小巷,以防外敵潛入。 尤甯頗富機智,自西澱秘密莊宅暴露,被逼緊急撤離以後,就改變了方法,除留下餘坤隨身侍應外,其餘男性劍士悉數布為暗樁,宅中僅有女眷,藉以掩人耳目。 不過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剛才遷入洛陽,就出了意外,昨夜—場虛驚,險些把袁氏雙姝弄丟了,是以午夜過後,立頒急令,宅外暗樁加派高手,本來只夜間值勤的,現在也改為晝夜輪斑巡查,節孝坊附近巷弄,頓成乞焉販夫的天下,那些暗藏兵刃的江湖人物,宛如穿梭一般,終日不絕…… 黃石生來到西廂房,首先摒退左右看守的健婢,然後假巡視之名,走進「袁氏雙姝」臥室。,那兩個冒名替頂雙環的,一名趙鵬遠,一名王幹才,都是保定府長樂巷賭場的「寶官」,駱伯倫的心腹手下,這時正直挺挺仰臥榻上,每人臉上各蓋著幅白布。 黃石生四顧無人,照約定暗號,用指尖在兩人掌心輕勸劃了個「×」字,接著,替他們掀去蓋臉白布。 兩人掌身坐起,長長籲了一口氣。 黃石生以指按唇,作個「噤聲」手才含笑低問道:「還過得習慣麼?」 趙鵬遠苦笑著點點頭,道:「別的倒沒有什麼,只是整日整夜這樣挺直睡著,憋得實在難受。」 王幹才也愁眉苦臉道:「這兒蚊子很多,景得人心裡直發慌,偏又不能搔癢,唉……」 黃石生笑道:「輕輕搔一下癢,應該是可以的……」 王幹才道:「不行呀!那兩個臭娘整夜都在房外走來走去,咱們臉上又蓋著臉死人布,眼不能見,誰知道她們不在窗子外面偷看?」 黃石生慰藉道:「好,今天夜晚,我叫他們在房裡燃燒幾支香,驅驅蚊子。」 趙鵬遠問道:「四爺,咱們還要假冒多久才行?像這樣,會不會露出破綻?」 黃石生道:「只要當心些,破綻是不是會有的,至於還要擔多久時間,那卻很難說……」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從現在起,這兒隨時可能發生事,或許臨事緊急,我無法抽身來知會你們,希望你們自己警惕。假如危急時,千萬記住不能直接退往後園,必須繞道而行,避免被人跟蹤追躡,知道麼?」 兩人點頭道:「知道了。」 黃石生肅容道:「還有一點,這兒現在有另有一個餘坤,也是易容假冒的,那人容貌跟我一樣,很難分辨,你們要特別小心提防!」 兩人聽了,都駭然大驚,趙鵬遠急問道:「那人是什麼來路?怎麼也會假冒餘坤呢?」 黃石生苦笑道:「到現在為止,我也猜不透他的來路,但他已然假冒餘坤混到這兒來,至少不會是尤寧一夥。」 王幹才接口道:「會不會是抱陽山莊或一劍堡派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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