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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第二十五章 獨角火蜊

  東方鶯兒緊握劍柄,屏息靜氣貼壁而立,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過了片刻,洞外突然有人尖聲叫道:「在這兒了,這塊大石下泥土留有移動痕印,歐陽護法快請過來看看!」

  隨著叫聲,許多人一齊都到了洞口。

  東方鶯兒心頭怦然狂跳,緊緊握著劍柄,目光卻滿含求助的回頭向梅斐望去。

  但她甫一回頭,卻發現梅斐正屹立在自己身後,表情凝重,宛如一尊石像。

  東方鶯兒雖是江湖俠女,此時孤掌只劍,眼看強敵將至,一樣難掩女孩子嬌弱本性,有一個男人站在身邊,便不由自主產生出依賴之心,輕聲道:「怎麼辦?他們已經發現洞口了!」

  梅斐略一沉吟,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闖進洞裡來,你身上有沒有霸道些的暗器?」

  東方鶯兒道:「姑姑身上,有少華山獨門『閉穴銀須針』,不知道合不合用?」

  梅斐道:「快去取些來,越多越好。」

  東方鶯兒將劍交給梅斐,自己奔入內洞,匆匆從百忍師太屍體取了一大把銀針,又順手取了慧心的三刃劍,重又奔回洞口。

  這時,洞外大石已在緩緩移動,顯見歐陽瑉在運功搬動大石,準備入洞搜查。

  東方鶯兒道:「『閉穴銀須針』細如牛毛,一把足有千百支。」

  梅斐大喜道:「咱們熄了火光,洞中黑暗,歐陽瑉必不敢冒然進入,你躲在黑暗中,見人就發銀針,不可作無益消耗,萬一發射不及,便咳嗽為號,由我用劍劈他出去。」

  兩人剛剛商議妥當,只聽「嘿」地一聲,一股亮光激射進來,封洞大石,已被歐陽瑉掀開。東方鶯兒心裡一驚,腳下疾退兩步,纖掌揚起,一蓬銀針約有十余支,業已向洞外電射而出。

  梅斐急道:「珍惜銀針,每次只發一枚,千萬不可多耗!」身形一轉,舉劍貼壁而待。

  那一蓬銀針射出洞外,悶哼聲處,一名萬毒教徒應聲跳滾開去,洞外人聲喧嘩,都叫道:「注意暗青子,洞裡果然有人!」

  歐陽瑉揚聲喝道:「小輩們已成釜底遊魂,還不乖乖出來受死,尚敢負隅抗衡麼?」

  東方鶯兒輕聲問:「喂,咱們要不要罵他一頓?」

  梅斐忙噓道:「別理他,也別說話──」

  歐陽瑉怒駡一陣,見無人回應,低低吩咐另一名身手比較矯捷的手下道:「見我揮手的時候,沖進洞去,掩守洞口。」

  那名大漢點頭應了,抱一柄厚背鬼頭刀,悄悄掩到洞口側面蓄勢而待。

  歐陽瑉大聲叱喝道:「百忍賊尼已死,你等困守死洞,遲早難逃本教掌握,不如皈依,老夫保證你等安全,都不失厚祿重位,何苦守著那老賊尼死屍,大好青春,與山石同朽。」

  一面說著,一面揮手示意,那大漢刀身一掄,快如石火電光,沖進了洞口。

  東方鶯兒緊捏著一支銀針,只見人影閃晃,立即屈指彈出,那根針細如牛毛,破空無聲,不偏不倚,正射著大漢咽喉。

  梅斐及時飛起一腿,「蓬」地踢中那人小腹,那人哼也未哼一聲,仰身側翻出洞,摔在地上,早已直挺挺斷了氣。

  歐陽瑉檢視屍體,勃然大怒,喝道:「第九舵舵主,率舵下弟子沖進去。」

  一個黑衣壯漢躬身一禮,揚手招了招,另外十五名大漢迅即躍出,整整齊齊排成一列,第一名執劍,第二名提刀──以後一柄劍一柄刀,立刻組成一支形如蜈蚣的縱隊。

  歐陽瑉提起那具死屍,交給第九舵舵主,說道:「用他作盾,以擋暗器。」

  那現主接過屍體,用左手挽著死屍腰帶,掩護身形,長劍一揮,低頭疾向洞中沖去,後面十五名舵下徒眾,左刀右劍,揮動起來,就像百足蜈蚣一般,緊隨著沖進洞口。

  東方鶯兒連發三針,均被死屍擋住,那舵主大吼著當先撞進洞口。

  東方鶯兒咳嗽了一聲,挺劍而上,和梅斐二人同時出手,兩柄劍一絞,那舵主只顧前面暗器,措手不及,一條左臂登時被梅斐砍落。

  他痛哼著扭頭一看,認出竟是水師堂堂主,驚得失聲大叫,轉身便跑。

  無奈身後現下徒眾正跟蹤沖入,兩下迎個正著。

  梅斐咬牙道:「留你不得!」長劍就勢一送,那舵主慘叫一聲,被劍尖透胸而過,登時氣絕。

  其餘徒眾大亂,紛紛自相踐踏,奪路奔逃,後面的無路可逃,又死了三四人,前面的連滾帶爬退出洞口,一個個心膽俱落,狼狽不堪。

  歐陽瑉直氣得頓足怒駡不休,從腰間撤下龍鬚帶,便想親自出手。

  一名教徒低聲稟道:「護法暫請息盛怒,洞內狹窄,敵人又死守洞口,難以硬攻,不如堆集蘆葦,放火燒他們出來。」

  歐陽瑉想了想,道:「那就快些動手,同時派人回船,囑令多遣人手前來協助,今天捉不到幾個小輩,我即不姓歐陽。」

  東方鶯兒在洞中聽見,焦急地道:「怎麼辦這石洞是個死洞,如果真被引火熏燒,如何是好?」

  梅斐道:「不要緊,咱們可以在地上挖坑,閉住呼吸,把鼻口俯伏地上,或者用布巾浸濕,掩住呼吸,只要挨到天黑,就不怕了。」

  東方鶯兒道:「好人雖然能忍耐,受傷的人怎擋得煙火熏燒?」

  正無主意,徐文蘭突然在內洞叫道:「鶯妹妹,快來一下。」

  東方鶯兒順手將「閉穴銀須針」交給梅斐,轉身奔入內洞,卻見慧心正囈語喃喃,身軀蠕動,似乎要醒過來的樣子。

  徐文蘭低聲道:「她在囈語中,一直反復叫著韋松哥和馬公子的名字,假如清醒過來,咱們怎麼向她勸說才好呢?」

  東方鶯兒道:「當然實話實話,不必隱瞞。」

  徐文蘭道:「但她自幼隨姑姑長處深山,名為師徒,情誼不遜母女,現在姑姑死了,咱們怎忍心眼看她為情踐踏,一至於此。」

  東方鶯兒道:「不忍也得忍,眼下咱們都處境殆危,能不能活著離開君山,誰也不敢預料,怎能顧得這些兒女傷情之事。」

  忽然語聲一頓,又道:「依你說,該怎麼辦呢?」

  徐文蘭歎道:「處境殆危,我何嘗不明白,但我寧可自己替她死,也不顧再看她心碎腸斷時的淒慘景況,所以找你來商議,最好編個說兒,暫時瞞瞞她,就說馬公子並沒有死,只是重傷垂危,現在被萬毒教擄走,你看可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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