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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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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狡兔之穴 丁鵬回到了家,青青卻不在家,小雲也不在家,她們根本就沒有回來過。只有個討厭的柳若松在。 柳若松奴顏婢膝地走了過來道:「師父,您老人家回來了?」 丁鵬笑了一下道:「回來了,松兒,為師的這次出去,家中多虧你了。」 「師父說哪裡話?這是弟子應該盡的本分,有酒食先生饌,有事弟子服其勞。」 然後他又試探地問道:「聽說師父這次見到謝曉峰了。」 「嗯,見到了,你還聽說了些什麼?」 「是師父跟謝曉峰決鬥的事,外面傳說紛紜,有的說是師父勝了,也有人說師父敗了,更有人說你們是平分秋色,不分勝負,弟子不知道是何者為是。」 「你想呢?應該是哪一種?」 「弟子實在不知道,所以才請示師父。」 「你希望是我勝呢,還是我敗呢?」 「這個弟子自然衷心希望是師父得勝,這樣別人問起弟子來,弟子也有些光彩。」 「那你就這樣告訴別人好了。」 柳若松一怔道:「師父當真勝過了他?」 丁鵬笑道:「你這樣說,絕不會有人反駁,連謝曉峰本人也不會出面反對。」 「既是師父勝了,何以又有人會誤傳師父落敗或平手呢?」 丁鵬笑笑道:「那也不是誤傳,因為我也不會反對。」 柳若松愕然地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如果要知道事實,那就是我們兩個人雖然見了面,卻只作了一番深談,沒有動手。」 「沒有動手?」 「是的,沒有動手,但我們確實是作了一番決鬥。」 「不動手,又何能決鬥呢?難道你們互相口頭比招?」 「也沒有,我們只是互相交換了一下在武學上的境界心得,結果,已能得到個大致的瞭解,我跟他之間,已經無所謂勝負了,他的神劍與我的魔刀發出後,誰也無法破解誰的招式,我會死於劍下,他也難免會喪身我的刀下,所以我們之間已經無所謂勝負了。」 「難道連一點勝負上下都分不出來?」 丁鵬笑道:「這到底不是天平,自然有高低的,只不過這種勝利沒有人會去爭取,所謂略勝一籌,就是對自己招式的控制,在必要時,能夠收住不傷及對方。」 「那麼自己是否能安全呢?」 「不能,除非對方也像本身一樣高明,否則只有死在對方手下,用一死來求取勝利的先機,他既沒這麼傻,我也沒這麼笨,所以我們沒有比出個結果來。」 柳若松似乎很失望地道:「以後呢?」 「以後也許會有一天,當我們兩個人都不想活了,才會去找對方決鬥,用死來表示自己技高一籌。」 「就像當年燕十三擊敗他一樣。」 「不一樣,燕十三對自己的劍式並不能控制,只能將銳勢引向自己,謝曉峰已能夠完全控制了,所以嚴格說來,燕十三是敗在他手中的。」 「這個弟子愚昧,請師父多指示。」 「他勝了,燕十三死了,這就是證據。」 「可是跟師父所說的不又是衝突了嗎?」 「不錯,看來是衝突的,但實際上卻又不衝突,一個人能叫勝於自己的敵人自戕,而以死保全他的性命,這個人又怎麼會是失敗者呢?」 柳若松歎了口氣:「師父的道理太深了,弟子實在不懂。」 「這難怪,你的武功沒有到那種境界是不容易明白的,不過你只要能夠明白了我的話,你就會突飛猛進,更上層樓,成為第三個高手了。」 「第三個高手?」 「是的,我跟謝曉峰在你之前,你邁不過去的。」 望著他那不可一世的傲氣,柳若松真恨不得把丁鵬抓過來,狠狠地踩上兩腳。 但是他只謙卑地一笑道:「弟子怎能與師父齊名,能名列第三也足夠了。」 丁鵬一笑道:「很好,孺子可教,你可達到這個境界並不難,只要聽我的話就行了。」 「弟子恭聆師父指示。」 「找一個地方隔絕人世,面壁苦思靜坐十年,在這十年中,你必須忘去一切,使自己成為一片空白,忘記你一切的武功,再出來時,你就是天下屈指可數的高手了。」 柳若松大失所望地道:「就這麼簡單?」 「這並不簡單,你已經有了很好的武功基礎,所礙者只是心無法與神會,如果你能使此心空靈與神合一,信手拈來,俱是招式,一式最簡單的招式,都可以發揮最高的效用,所謂化腐朽為神奇了。」 柳若松道:「弟子懂了,這是形而上的武學境界,弟子不是那種材料。」 「那你永遠都只有屈居第二流。」 柳若松道:「弟子只希望能夠成為第二三流中的一流就於願已足。」 丁鵬一笑道:「那太容易了,你沒事的時候,向阿古學學就行了,只要你能學到他一兩成的本事,就足可躋身於塵世的一流之列了。」 「所謂塵世的一流之列是哪些人?」 「像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你的拜弟林若萍之流。」 柳若松噓了口氣道:「聽說林若萍敗在師父刀下?」 丁鵬笑道:「那不是比鬥,你是我徒弟,他是你的拜弟,我只是給晚輩教訓,所以我只把他的劍劈成兩半,是他的膽子太小,居然嚇傻了。」 柳若松從來也沒對那位拜弟有過好感,可是,這時候他居然有著同仇敵愾的心理,想在丁鵬的頭上砍一刀。只可惜他只是心中想而已,卻沒有付之實施的勇氣。 丁鵬卻問道:「松兒,你的江湖消息一直很靈通,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師父說的是什麼大事?」 「城西七十里處的野林子裡,有十七個江湖人被殺,橫屍林中。」 柳若松吃驚地道:「會有這種事?」 丁鵬忽而厲聲道:「我在問你知不知道,你敢說不知道,我就一刀劈了你。」 柳若松看見了丁鵬的手已經舉起了圓月彎刀,神色立刻一變,因為他知道丁鵬不是在開玩笑。 在死亡的威脅下,他脫口而出道:「弟子知道。」 丁鵬的神色稍鬆道:「你總算知恥,柳若松,你心裡在轉些什麼念頭,我完全知道,所以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裝迷糊而自作聰明。」 柳若松臉色驚魂未定地道:「師父,要是弟子真不知道,豈非被您劈得太冤枉了?」 丁鵬淡然道:「真不知道我就不會逼你了,我不是說過,你的肚子裡轉什麼念頭我都一清二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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