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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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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雲龍入雲 §樂聲怪異 驀地,外面傳來一陣怪異的樂聲,有些人恍然憶起,這樂聲正是那坐在紫檀木桌上的怪和尚的徒弟所發出的,他們想到那天的事,心裏都很奇怪。 邱獨行匆匆迎了出去,司馬之也漫步走出廳來,暗忖道:「外面想是有著什麼厲害角色來了。」不禁也注意地望著門口,耳中聽著那怪異的樂聲,正自有些不耐,忽然想起一人。 「來的難道是天赤尊者?」他暗忖著,眼光動處看到邱獨行和一個人並肩走人,邱獨行身材雖不甚高,但也不能算矮了,但和那人並肩而行,卻只齊到那人的肩下。 那人披著火紅色的袈裟,一條頸子又細又長,看起來跟假人似的,不正是名動武林的天赤尊者嗎? 司馬之也不禁有些吃驚,暗忖:「怎麼這魔頭也來了?」他出道不晚,但在他出道時天赤尊者早已名聲顯赫,而且已隱跡了,哪知事隔數十年,這魔頭卻又在中原武林露面。 場中群豪,都被他的目光所吸引,這麼多人竟沒有一人發出聲音來,天赤尊者滿露精光的怪眼四掃,怪笑著說道:「好極了,想不到邱檀越這裏竟有如許多人在。」不但那聲音如夜梟般刺耳,那種說話的樣子,更令人覺得頭皮發炸。 這時候,在場中東南角上並肩而立的兩個瘦小漢子,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這兩人面目陌生,似乎也不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 天赤尊者身後,並排而行的八個和尚仍在不停地吹奏著樂器,另外四個身態婀娜的僧人也仍舉著紫檀木桌裊裊而行。 天赤尊者怪笑著,走到大廳門口,望了司馬之一眼,司馬之也恰巧在望著他,兩人目光相對,各自為對方眼中神光所攝,天赤尊者不禁驚忖:「這人內功怎麼如此強,我一別中原,想不到中原武林在這些年裏還真出了幾個好手。」 他身形方自站定,那四個僧人又裊裊走了上來,將那張紫檀木桌放在廳門,四人就分別站在桌子的四角,天赤尊者一邁步,眾人眼前一花,天赤尊者已平平穩穩的坐在桌上。 司馬之和邱獨行俱是識貨之人,見天赤尊者露了這一手,也有些吃驚,岳入雲急行兩步,站在前面,朗聲道:「又有貴客前來,敝堡實在榮幸得很,這位高僧就是數十年前已名動天下的天赤尊者,諸位想必都有耳聞吧。」 群豪果然又是哄然,那天赤尊者面上露出得意之色,箕踞在桌上,場中人頭濟濟,但中原武林群豪似乎都未曾放在他眼裏。 司馬之極為不悅地哼了一聲,邱獨行神色之間卻對他頗為恭謹,司馬之暗忖:「邱獨行這些年來做人的手段又高明了一些。」司馬小霞瞬也不瞬地望著天赤尊者,這天真的女孩子,被他這種怪異的行徑,激發了很大的好奇心。 其實此刻場中群豪,又有哪一個不是目光炯炯的在注視著天赤尊者,天赤尊者做的這種排場,怕也就是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吧。 須知人類都有一種喜歡別人注意的天性,有些成名人物故意作出避世的形態,還不是借此標榜自己的身份嗎? 當然,有些確是遭遇了很大打擊和挫折,或是真正看破世情的,那可不作此論了。 千蛇劍客緩緩走到一個場中群豪都可以容易看得到的地方,緩緩舉起雙手,朗聲說道:「比武較技雙方動手,名雖是點到為止,但卻難免要傷和氣的,這就失去了這千蛇之會的原意了。」他笑了笑,接著說道:「因此,各位不妨各獻絕藝,卻不必動手過招。」他略為停頓了一下,目光四轉,又道:「這樣有人一定會說:武學一門,制敵為先,若不動手過招,怎分得出強弱。這話雖然對極了,但功力的深淺卻無法強求,兄弟雖然無能,但這裏盡多武林高手,他們的眼法量無差錯的。」 盤坐在紫檀木桌上的天赤尊者,怪笑著道:「對極了,對極了,邱檀越的話果然超人一等,老衲第一個贊成。」 場中群豪不免竊竊私議,邱獨行朗笑道:「天赤上人既然認為此議可行,那麼就請上人作大家的裁判好了。」 「好極了,好極了,各位就請快施絕技吧,老衲足跡久未至中原,此番卻可以大開眼界了。」他竟然一口答應,言下大有此地除他之外再沒有一人可以擔當起這任務之意。 司馬之微微一笑,退後了一步,邱獨行笑道:「司馬兄也是方家,此舉也要多仗法眼。」 司馬之笑道:「我可不行。」 天赤尊者閃著精光的眼睛,向他直視著,說道:「這位施主未免太客謙了,老衲眼若尚未昏花,就憑施主的這一對眼睛,也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司馬之一驚:「這和尚果然好眼力。」這些年來,他虛懷若谷,眼中神光已盡量收斂起來,甚至已與常人無異,卻被這和尚一眼看出來。 場內群豪議論之聲雖不絕,卻仍沒有一人出來亮相的,在這種天下英雄群豪的場面下,自然誰也不願意第一個出來。 夜風吹得四面火炬上的火焰搖曳而舞,於是場內的光線也在波動著,使人有一種忽明忽暗的感覺,盤坐在紫檀木桌上的天赤尊者,此刻看起來像是破廟裏泥製的偶像。 他似乎有些不耐,敞開喉嚨道:「各位都是玉,先得拋塊磚頭出來引一引。」他雖非中原人士,對這句「拋磚引玉」的成語引用得倒還未離譜,他朝那四個站在他桌子旁的僧人微微比了個手勢,又道:「各位既然不肯先出來,那麼老衲就叫小徒先出來獻醜。」他怪笑一聲,又道:「各位就把他們算做引玉的磚頭好了,可不要放在心上。」 他說話的聲音很快,口音又難懂,場中大多數只聽到他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大篇,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卻看到站在那張紫檀木桌旁的四個僧人一齊走了出來,走路時居然一扭一扭地,寬大的紅色袈裟起了一陣極好看的波動。 司馬小霞和樂詠沙對望了一眼,暗笑忖道:「這四個和尚走路比我們還像女人。」場中的群豪也在暗笑:「這四個哪裏是和尚,只怕是尼姑吧。」但望了天赤尊者一眼,誰也笑不出來。 那四個僧人——僧人是包括和尚、尼姑的意思——裊娜的走到場中,在那小的火炬圈子旁邊停了下來,將寬大袈裟的下襬撩到腰上,四人相背而立,眾人屏息靜氣的望著,不知道他們在弄什麼玄虛,不過天赤尊者的徒弟玩意兒總不會壞吧。 大家心裏都有這種想法,於是都睜大了眼睛去看,只見那四個僧人的頭忽然往後面彎了下去,越彎越低,漸漸頭已碰著地,群豪噓了一口氣,暗忖:「這四個尼姑骨頭好軟。」 哪知他們頭碰著地後,還不算完,漸漸,鼻子也貼著地,頭竟由胯下鑽了出去,身體竟弓成了一個圓圈,眾人眼睛一花,不知怎的,四人竟面對面的站了起來,眾人又噓了口氣,大聲喝起采來。 司馬小霞悄悄向樂詠沙道:「這四個傢伙敢情沒有骨頭。」岳入雲回過頭望了她們一眼,微微一笑,又轉過身,司馬小霞一皺眉頭,道:「他的耳朵倒真尖。」這句話卻是故意讓岳入雲聽到的。 那四個僧人露完了這一手,並不立即離場,齊都深深吸了口氣,群豪眼睛睜得更大,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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