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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看來她好像有所顧慮。

  是不是因為母女之間的親情?

  不少人的前半生毀在父母的手中,後半生在兒女的手中,但殺兒女的固然罕有,殺父母的人同樣少見。

  就因為其間還有親情。

  那些例外的如果不是窮凶極惡,就多數因為要殺的人實在不是東西。

  血奴看來並不怎樣的兇惡,李大娘似乎也還不至於完全不是東西。

  她雙手終於鬆開。

  王風這才鬆過一口氣。

  李大娘卻始終沒反應,她真的已昏迷得完全不知自己已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血奴雙手抽回,右掌連同摑下,摑在李大娘左半邊面頰之上。

  掌一摑而過,又帶回,反摑李大娘的右半邊面頰。

  她的出手極快,左一掌,右一掌,一連摑了李大娘好幾巴掌。

  她摑的並不重,但也並不輕。

  到她將右手停下,李大娘左右面頰已被她摑的發紅。

  這幾巴掌已足以將李大娘摑醒。

  李大娘果然醒了。

  她悠悠睜開雙眼,緩緩抬起雙手,輕捧面頰,輕揉面頰。

  目光只一轉,就落在血奴面上。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血奴的臉龐卻已板起。

  李大娘笑笑,道:「除了掌摑,你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將我弄醒?」

  血奴冷冷道:「沒有。」

  李大娘揉著面頰,說道:「你摑的倒也不輕。」

  血奴道:「我就覺得實在太輕了。」

  李大娘道:「看你的樣子,好像要殺了我才甘心。」

  血奴沒有作聲。

  李大娘道:「方纔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下手?」

  血奴道:「我怎敢?」

  李大娘笑道:「你的確不敢。」她坐直了身子,轉問道:「韋七娘呢?」

  血奴道:「不知道。」

  李大娘奇怪道:「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血奴道:「不是。」

  李大娘道:「將你藏起來總該是她了。」

  血奴道:「是她。」

  李大娘又問:「她將你藏在什麼地方?」

  血奴道:「後花園那座小樓的夾壁。」

  李大娘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血奴道:「大概是午後三刻。」

  李大娘道:「你居然老老實實的在那裡待了半天?」

  血奴道:「她封住了我的穴道,我就想不待在那裡也不成。」

  李大娘道:「她突然出手?」

  血奴道:「當然。」

  李大娘道:「到現在才衝開穴道出來?」

  血奴道:「我也想早一點出來瞧瞧熱鬧,只可惜我的內力實在太不濟。」

  李大娘道:「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否則你現在可能已成刀下之鬼。」

  血奴道:「這一點我倒很放心,武三爺如果真的要毀我,我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李大娘道:「他一直不打你的主意,只不過時機尚未成熟。」她目光環掃大堂,道:「時機成熟,他就再不會留情。」

  鮮血已灑遍大堂。

  風從堂外吹入,風中帶著血腥。

  堂外死亡的氣味並不比堂內稍淡。

  整個莊院都已在死亡的籠罩下。

  時機一成熟,武三爺就血洗這個莊院。

  只可惜對於這個莊院他還是不夠熟悉,對於這裡的人們,他認識的也不夠透徹。

  棋差一著,全軍覆沒。

  李大娘方面剩下來的似乎也不過只她們母女兩人。

  韋七娘現在仍是生死未卜。

  這一戰實在已夠慘烈。

  李大娘的眉宇之間不覺充滿了落寞之意。

  她輕歎接道:「他雖然未必會殺你,落在他的手中,你也絕不會好受。」

  血奴道:「哦?」

  李大娘道:「你其實不該叫做血奴的,你也根本就不是個血奴。」

  叫做血奴的人不是血奴,不叫做血奴的人反而就是血奴。

  這豈非又很奇怪?

  王風現在更不想跳下去了。

  因為他一跳下去,兩人的談話就不會再繼續下去。

  血奴冷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李大娘道:「血奴是血鸚鵡的奴才,他既然一心要追查血鸚鵡的秘密,找不到血鸚鵡,又怎會不追問你這個血奴?」她笑笑又道:「好像他這種人,要追問他人,一定有很多辦法,一定會不擇手段。」

  血奴冷冷道:「你不擇手段,還是他不擇手段?」

  李大娘道:「比較起來,我的不擇手段好得多了,最低限度我很少使用武力。」

  血奴冷笑道:「你根本不敢使用武力。」

  李大娘一笑,也不與血奴爭吵,轉回話題道:「所以你應該感激韋七娘才是。」

  血奴沒有作聲,眼圈好像有些紅了。

  韋七娘對她的照顧她又豈會完全不知道?

  李大娘目光轉向門外,道:「只不知她現在死了沒有?」

  血奴冷笑道:「你很想她死?」

  李大娘道:「不想,現在正是我需要用人的時候。」

  血奴道:「你肯定她會聽你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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