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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在王風射向左面的那個中年人之時,右面那個中年人的身子已凌空扭轉,飛魚般追逐。

  若不是那一撞之力恰到好處,王風這一拼,一條命最少已拼掉一半。

  他著地身影又展,斜刺裡飄飛。

  右面那個中年人的身子凌空,竟還能再一次扭轉,一雙短劍,一變再變,往王風的當頭刺下。

  王風的身影,卻已飄去,彷彿就早知有此一著。

  飄去又飄回,那個中年人雙劍落空,身影便落地,才落地,王風已在他身旁。

  他耳聽風聲,來不及回頭,右手的短劍就從左脅下刺出,整個身子就勢猛打了一個旋子,左手的短劍隨著這一旋亦刺了出去。

  王風的短劍即使已刺在他的要害之上,他的兩劍也應該有一劍刺入王風的胸膛。

  王風卻沒有用劍,他用腳,偏身一腳踢向那個中年人的腰腹。

  那個中年人的兩劍立時又刺空,人卻被王風那一腳踢的飛上了半空,飛墜在一棵芭蕉樹上。

  整棵芭蕉樹都給壓塌,他的人夾在芭蕉葉中,動也不一動。

  一柄劍正插在他的心房之上,是他左手的短劍。

  他落在芭蕉樹上之時,左劍也不知是否因為蕉葉影響竟刺入了自己的心房。

  不怕死的人固然少,敢拚命的人也不多,他們無疑都敢拚命。

  可惜他們所遇上的對手除了敢拚命之外,那一身本領,更是在他們之上。

  勝負也就決定在這裡。

  這裡勝負往往只有一種結果,非生則死。

  王風沒有理會是否有另外一種結果,一腳將那個中年人踢開便又動身。

  這一次再沒有人阻攔。

  他身形飛快越過牆頭,穿過小巷,走上長街。

  長街寂寥。

  西風吹起了沙土,一種難言的肅殺充斥長街。

  三更,淡月疏星,點點流螢。

  長街上只有流螢耀光,沒有燈光。

  這兩天,一入夜,這地方就變了鬼域一樣,本來熱鬧的長街似乎就只有不著影跡的鬼魂在徘徊。

  今夜的螢光更就恍如鬼燈。

  王風遊魂也似,飄過了長街,飄入了長街另一邊的另一條巷子。

  巷子的盡頭就是李大娘那座莊院的所在。

  流螢也飛在巷中,還未出巷子,螢光已暗淡。

  巷口有燈光,明亮的燈光。

  王風才走到一半便已收住腳步,腰背往牆壁上一貼,壁虎般游上了瓦面。

  莊院的圍牆高達三丈許,王風雖已在瓦面,仍不能看到莊內的情景,只看到迷濛的光影從牆上散發出來。

  莊門的情形他卻看得清楚。

  風簷下掛著兩盞風燈,莊門的兩旁亦燒起了兩堆火。

  燈光照耀下,門附近如白晝。

  四個白衣大漢手握鋒刀站在篝火的旁邊。

  刀光火光中閃亮,四個白衣大漢的眼瞳亦刀般閃亮,監視著門外。

  門大開,門內亦燈火通明。

  日間神秘陰森的莊院,一到了晚上,難道就是這個樣子?

  王風不知道。

  他只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妙。

  那四個白衣大漢根本不像莊院的守衛。

  他翻過屋脊,瓦面過瓦面,繞向莊院的後面。

  燈光由明亮而暗淡,到了莊院的後面,在瓦面上亦只見莊院前面的上空,淡淡的浮著光氣。

  下了瓦面更就完全不覺莊內有燈火。

  這莊院佔地實在太廣。

  燈光顯然集中在莊前,莊後一片的陰森黑暗。

  暗淡的星光月色,依稀照亮了莊後那鐵門。

  王風半邊面緊貼在門上,傾耳細聽。

  門內一片的靜寂。

  他的手旁移,按住了鐵門上的匙孔,另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了那大小兩柄鑰匙。

  只憑手上的觸覺他已知道該用大的那柄鑰匙,他只希望那的確是鐵門的鑰匙。

  他並沒有失望。

  那柄鑰匙非但輕易就塞入匙孔,還可以扭轉,咯一聲轉了一圈。

  王風伸手一推。

  鐵門動也不動。

  他下意識再轉手中的鑰匙。

  鑰匙已不能再轉動。

  鐵門後莫非還有鐵門?

  王風雖是這樣懷疑,並未就此死心,他抽出鑰匙,放回懷中,雙手按上鐵門,漸運內力推去。

  這一次,鐵門居然給他緩緩的推了開來。

  門後,並沒有鐵門,但厚逾半尺,重逾千斤。

  推開兩尺,王風覺得就像爬過兩座大山。

  他隨即放下雙手,兩尺空隙已夠他通過有餘。

  鐵門內一片黑暗,一片靜寂,黑暗如墨,靜寂如死。

  不成這就是地獄之門?

  王風一手插腰,一手擱在門上,眼睜的老大,虎視眈眈的瞪著門內那一片黑暗。

  他並不怕黑,可是,門內實在太靜。

  太靜的地方往往就會令人生出恐怖的感覺,何況,靜中彷彿又潛伏著但即使這門後真的是一個地獄,他也要闖一闖的了。

  不要命的人又怎會怕入地獄?

  他摸摸鼻子,整個人倏的像花炮一樣射入了門內。

  這一射非常突然,勢力更迅速,門後就算有幾把刀在等著,也不及砍在他的身上了。

  沒有刀,什麼兵器也沒有,門後根本沒有任何的埋伏,兩丈外卻有一個大荷塘。

  王風這一射,又何止兩丈,不跌入荷塘才怪。

  噗通的一聲,他一頭直衝入荷塘之內。

  水很冷。

  王風本已有兩分醉意,給這水一浸,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

  幸好,荷塘的水並不深,王風的頭才入水,一隻腳已踩上了實地。

  他一挺身子,雙腳在塘底站穩,頭就已露出了水面。

  周圍都是已開始凋殘的荷花,荷葉田田,重重疊疊的蓋住了整個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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