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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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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上,濕透了的衣衫,緊緊裹著她那修長卻成熟的胴體。 厲剛自從第一眼看到她,目光就沒有離開,腳步也沒有移動,面上卻還是連一絲表情也沒有。 沈璧君似已睡著,又似已暈迷,全不知道有人已到了她身旁。 厲剛岩石般的臉,忽然起了一種極奇異的變化,那雙刀一般銳利,冰一般冷的眼睛裡,也似有股火焰燃燒了起來。 他呼吸也漸漸急促,彷彿歎息了一聲,喃喃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無雙的美人——」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已撲在沈璧君身上。 沈璧君的身子似在顫抖。 厲剛喘息著,撕開了她的衣襟,眼睛裡的火焰燃燒得更熾熱—— 突然,這雙眼睛死魚般凸了出來。 他的人也突然挺直,僵硬,嘴裡「絲絲」的吐著氣—— 一絲鮮血,慢慢的自嘴角沁出。 一柄刀已插入他心脈旁的肋骨之間。 沈璧君還是在不停的顫抖著,全身打著冷戰。 她的手緊握著刀柄,厲剛的血就流在她這雙春蔥般的玉手上。 她甚至可以感覺出厲剛的身子在逐漸僵硬,逐漸冰冷—— 她用盡全身力氣,瘋狂的推開了他,站起來,喘息著,牙齒不停的「格格」打戰,連嘴唇上都再也沒有一絲血色。 然後,她突然彎下腰,嘔吐起來。 上山雖艱苦,但有時下山卻更難。 沈璧君掙扎著,扶著蕭十一郎,在山路上踉蹌而奔。 雖然她知道此時外面已不再有人追趕,但她還是用盡全力在奔跑,她只想快跑,走得離厲剛遠些。 她這下才認清了這「見色不亂真君子」的真面目。 蕭十一郎一直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這時候任何話,都可能會令她受到刺激,他絕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只是在心裡感激。 沈璧君若不是為了他,是死也不肯做出這種事來的。 山路旁,密林中,彷彿有兩條人影。 但他們並沒有發覺。 他們再也想不到連城璧此刻在他們方才經過的密林裡。 連城璧眼看著他們走過,既沒有說話,更沒有阻攔。甚至連他的臉色看來都還是那麼平靜。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趙無極。 趙無極平時一向自命鎮定的功夫不錯,此刻卻也忍不住了。 他已知道方才上了當,已忍不住要追過去。 但連城璧卻拉住了他。 趙無極愕然,試探著問道:「連兄難道不想將嫂夫人勸回來?」 連城璧慢慢的搖了搖頭,淡淡道:「她想回來,遲早總會回來的,若不想回來,勸也沒有用。」 趙無極沉默著,似在猜測著連城璧的用意,過了很久,嘴角才慢慢露出了一絲很奇特的微笑。 他微笑著,喃喃道:「不錯,連夫人遲早總會回來的,蕭十一郎反正已活不長了。」 走過前面的山坡,就是平地。 蕭十一郎用手掩住嘴,輕輕的在咳嗽。 沈璧君柔聲道:「你要不要歇歇再走?」 蕭十一郎搖了搖頭,身子突然倒了下去,捂著嘴的手也鬆開。 掌心已滿是鮮血。 沈璧君大駭,掙扎著抱起他。 就在這時,她腹中突然覺得一陣無法形容的絞痛,就彷彿心肝五臟都已絞到一起,連膽汁都已絞了出來。 她全身突然虛脫,就從這山坡上滾了下去。 蕭十一郎比沈璧君醒來得早。 他一醒就想到了沈璧君,立刻就開始尋找。 其實他根本用不著找,因為沈璧君就躺在他身旁。 但他們躺著的地方,並不是那山坡下的草地,而是一張很柔軟,很舒服,還掛著流蘇錦帳的大床。 床上的被褥都是絲的,光滑,嶄新,繡著各式各樣美麗的花朵,繡得那麼精細,那麼生動。 他們身上也換了光滑嶄新的絲袍,絲袍上的繡工,也和被褥上的同樣精緻,同樣華美。 蕭十一郎忽然發覺自己到了個奇異的地方。 這難道是夢? 屋子裡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太離奇古怪的陳設,只不過每樣東西都精緻到了極點,甚至已精緻得有些誇張。 就連一個插燭的燈台,上面都綴滿了晶瑩的明珠,七色的寶石,錦帳上的流蘇竟是用金絲縷成的。 但蕭十一郎卻知道這地方的主人絕不是個暴發戶。 因為每件東西都選得很美,這麼多東西擺在一齊,也並沒有令人覺得擁擠、俗氣,看來甚至還很調合。 暴發戶絕不會有這麼樣的眼光。 就算這是場夢,也是場奇異而華美的夢。 只可惜蕭十一郎並不是喜歡做夢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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