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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貓皮劍鞘

  「鴛鴦雙劍夫婦,左手神劍和百步飛花全來了,為了這『金劍俠』一人,家師竟似非常慎重,一定要得到他才甘心。」龐士湛傲然笑了一下,接著道:「小侄曾經對家師說,為了他一人,又何必驚動老一輩的呢,家師神色卻非常慎重,說這也許關係著十幾年前的一段公案,是以非得到水落石出不可,依小侄看,其實也不必要這麼慎重,有我們師兄弟幾個出手,也就足夠了。」自滿之意,溢於言表。

  「這樣也好。」胡之輝笑道:「『七劍三鞭』之出,可讓小一輩的人,也有機會看看前輩的風采。」他略一頓,又道:「不過我看大哥也是太過慮了,這『金劍俠』又會和那姓仇的有什麼關係?」

  「是呀?」玉面使者頗以為然地點頭道:「家師竟將我們師兄弟九個,都調派了出來,只留下大師兄在家裡,十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呢!」

  石磷一望繆文,卻見他低頭沉思,又像沒有注意他們的談話,忖道:「這人倒真怪。」

  胡之輝沉吟了一下,突然附耳對龐士湛說了幾句話,龐士湛面色突變,厲聲道:「有這種事?」一跺腳,將院子鋪地的青石,竟跺碎了一塊,功力之深,實是駭人聽聞。

  「我就不相信,『神鞭騎士』竟會在片刻之間被人宰了九個,好!好!這倒提起我的興趣來了,我倒要和他周旋周旋。」他恨聲說道,言下之意,竟是憑他一人,已足夠對付別人了。

  繆文抬起頭,微微一笑,石磷方自覺得他笑得奇怪,他已說道:「何必在院子站著談話,小弟作東,替這位龐兄台洗塵,順便我們也去吃些東西。」他抬起頭,又笑道:「小弟委實真也有些餓了哩。」

  他微微一笑,又道:「龐兄這樣拿著這『殘骨令』,不覺得累嗎?」

  原來玉面使者一直雙手筆直地捧著那黑緞包袱,此刻聞言笑道:「這算什麼?我捧一年,也不見得在乎。」

  話聲未落,一人冷冷說道:「口氣倒不小。」玉面使者一驚,院子裡空盪盪的,除了他們幾人,那裡還有別人在。

  玉面使者白慘慘的面孔此刻變成了豬肝色,怒喝道:「好朋友說話何必藏頭露尾的,要說什麼,不會當著我姓龐的面說嗎?」胡之輝、石磷也都驚詫,有誰會這樣說話?

  玉面使者厲叱聲方住,那聲音又道:「當著你面講義怎樣?」人影一花,面前已多了一人,來勢之快,直如驚鴻,龐士湛滿臉的怒容,在見了這人之後,立刻煙消雲散,反而笑道:「原來是你。」

  那人道:「我來了,你要怎樣?」

  石磷、繆文見了這人,心中也不禁加速了跳動,不約而同地忖道:「世間竟有如此美人。」

  胡之輝卻咧開大嘴笑道:「毛毛你怎麼也來了?」

  那人俏生生地一笑,婀娜而纖細的腰肢閃動了一下,兩隻靈活而明媚的大眼睛一轉,嬌聲道:「喲!原來是胡三叔呀?我怎麼也沒看到您?」竟是一口標準的北方話。

  胡之輝的眼睛笑成兩條又短又粗的線,說道:「你不跟著你師傅,又跑回來幹什麼?」

  「毛毛」伸手一掠鬢髮,嬌笑道:「我回來看爸爸!」明眸如流珠,轉到繆文臉上。繆文臉上竟有些發熱,深藏著的情感,竟被激起一片火花。

  「毛毛」回過頭,望著龐士湛道:「爸爸好嗎?」

  龐士湛道:「師傅他老人家好得很。」

  「毛毛」笑道:「你又捧著這玩意出來幹什麼?」

  石磷暗忖:「原來她是靈蛇毛皋的女兒。」看到她纖細的身影,想起毛冰,心中不禁默然。她果然就是毛皋的獨生女兒毛文琪,是在毛冰走的那一年生的,今天十八歲了,「毛大太爺」的女兒,自然是嬌縱成性,怪的是她不跟她那名滿武林的父親學武,卻遠遠跑到河北去,江湖上誰也不知道她的師傅究竟是誰。

  龐士湛望著她,眼中露出火一樣的光芒,她微微轉動了一下身子,嬌笑道:「你們要去吃飯,請不請我去呀?」

  本在低頭沉思的繆文,聽了這話抬起頭來,笑道:「姑娘肯賞光,那再好沒有了。」石磷看著毛文琪身後的劍,卻沒有看到繆文笑容的勉強。

  毛文琪身後背著的劍,難怪石磷會留意,因為那的確奇怪得很,劍鞘非金非鐵,卻像是一大塊連綴在一起的貓皮所製,用貓皮做劍鞘的劍,天下恐怕只有這一柄吧。

  「你請我,我還不去哩。」毛文琪嬌笑著,回轉身道:「我可得走了,喂,龐老二,以後可別盡吹大氣呀,小心風大閃了你的舌頭。」玉面使者苦笑著,望著她的背影。

  這嬌縱的少女來如驚鴻,去也如驚鴻。胡之輝搖首笑道:「這刁鑽古怪的小丫頭,以後誰要娶著她,那才真叫倒霉呢。」

  繆文愕了許久,才笑道:「鎮江的名菜聽說不錯,小弟還沒有吃過哩。」側目望著也在發怔的龐士湛道:「龐兄就拿著這東西去嗎?」

  「我想只有這樣吧。」龐士湛道:「不然,又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呢?」見到毛文琪之後,他說話的味道都像兩樣了,胡之輝一笑,道:「賢侄對毛毛不錯吧?」龐士湛臉竟有些紅,繆文卻不禁泛起一陣酸溜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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