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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俯首凝注著金無望,目中已露出惡毒的光芒,獰笑接道:「等我使到第二計時,少不得要借你身上一樣東西用。」

  金無望怒喝道:「金某今日既已落在你手上,本已抱必死之心,只求速死而已……」

  他語聲本已漸漸黯然,說到這裏,突又厲聲大喝道:「但你們若要想凌辱於我,我……我……我……」

  王憐花微微一笑,柔聲道:「金大俠天生奇才,聰明絕頂,在下怎敢對金大俠稍有無禮……不換兄,你說是麼?」

  金不換笑道:「是極是極。」

  王憐花笑道:「但話又說回來了,金大俠你此刻既已落入區區手中,區區縱然凌辱了金大俠,金大俠你又能怎樣?不換兄,你說是麼?」

  金不換拊掌大笑道:「是極是極。」

  金無望怒極之下,空自咬牙,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不換道:「金無望,你如今可知遇著對頭了麼?你那些狠話,雖可嚇得了我,卻又怎能嚇得了我家王公子?你雖是沈浪的好友,但沈浪在王公子眼中卻不值一文。你雖是快活王門下的四大使者,但快活王在王公子……」

  王憐花突然截住道:「夠了。」他又自微微一笑,接道:「說起快活王,在下又想起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那位同伴偷香使者,雖也曾落在我手中,但我卻又已將他放了回去。這倒不是我突然發了什麼善心,只是為了……為了什麼,金大俠你可猜得出?」

  金無望咬緊牙關,不言不語。

  王憐花開懷笑道:「我放他回去,只是為了要他向快活王密報,閣下已反叛了他……快活王對叛徒的手段如何,你知道得總比我清楚得多。」

  金不換咯咯笑道:「所以你此刻落入王公子手中,當真還算你走運哩。」

  風吹入戶,王憐花霍然轉首,目注窗外,喃喃道:「沈浪呀沈浪,你怎的還不來呀,我倒真有些想你。」

  ***

  「追,自是要追的,但往哪裏追?」

  朱七七面對著一片雪原,皺眉道:「我雖然瞧見金大哥是往這個方向走的,但他要走到何處去,我卻不知道,這……卻教咱們如何追法?」

  沈浪凝目前方,久久不語。

  朱七七頓足道:「喂,你倒是說話呀。」

  沈浪緩緩道:「丐幫弟子,也是由此方逃逸,此刻雪地上足跡猶新。」

  朱七七道:「咦,怪了,你不是說最重要的還是找金大哥麼?丐幫弟子的足跡新不新,又和金大哥有什麼關係?」

  沈浪沉聲道:「金無望去向渺不可尋,丐幫弟子所去又與他同一方向……那麼,你我不如就循此足跡追去,說不定能誤打誤撞,撞著金無望亦未可知。」

  朱七七拍手道:「對了,還是你聰明,咱們循著這足跡追去,縱然尋不著金大哥,也可追著那些丐幫弟子,好歹問出那秘密。」

  沈浪道:「正是。」

  他口中說是,腳下卻未移動。

  朱七七忍不住又著急道:「話是你說的,你怎的還不走呀?」

  沈浪道:「但從此而去亦有不妥之處。」

  朱七七道:「什麼不妥之處?」

  沈浪道:「白飛飛被人擄走,說不定也與丐幫弟子此來有些關係。丐幫的叛變,徐若愚口中的秘密,說不定又牽連著金不換……這些事看來雖然各不相關,其實卻可能是同一個人在策劃主使的,這個人,說不定就是……」

  他緩緩頓住話聲,仰首不語。

  朱七七著急道:「說不定就是誰?快活王……王憐花……」

  沈浪嘆道:「不錯,王憐花。」

  朱七七道:「就算是王憐花又怎樣?」

  沈浪道:「這些事若都是王憐花主使,那麼,我們若是循著這些足跡追去,就必定會落入王憐花算計中。此人奸狡狠毒,天下無雙,我等的行動,若是被他料中,這一路之上的兇險埋伏就當真要令人頭疼得很了。」

  朱七七睜大眼睛,怔了半晌,失笑道:「你揣測之準雖然無人能及,但你的顧慮卻又未免太多了。照你這樣說法,咱們乾脆一步路也不必走了。」

  沈浪微微笑道:「諸葛孔明之神機妙算,天下誰人能及,但『諸葛一生唯謹慎』這句話你也該聽人說過。」

  朱七七笑道:「羞不羞?自己比自己是諸葛亮。」

  沈浪笑道:「我就是因為比不上他老人家,所以更要謹慎。但謹慎雖謹慎,路還是要走的。」語聲之中,終於大步前行而去。

  ▼第一九章 肝膽兩相照

  路雖是積雪沒徑,寒風刺骨,但這一段路在沈浪與朱七七走來,並不覺什麼艱苦,直到寒風中飄來那陣陣肉香。

  朱七七眼睛一亮,笑了,道:「這裏有個饞嘴貓,天沒亮就在煮紅燒肉。」

  沈浪道:「風雪嚴寒荒郊無人,卻有此等肉香傳來,你不覺得奇怪?」

  朱七七道:「有什麼奇怪?嘴饞的人,原來到處都有的。」

  沈浪瞧了她一眼,苦笑搖頭,不再說話。

  這時,那座破落的祠堂,已然在望,丐幫弟子的足跡也在祠堂前消失了。他們是否入了祠堂?

  朱七七笑容已瞧不見了,皺眉道:「奇怪!奇怪?」

  沈浪道:「你居然也會奇怪的麼?」

  朱七七道:「肉香居然是自這祠堂中傳出來的,燒肉的人是誰?會不會是丐幫弟子?若是的,他們又怎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沈浪沉聲道:「越是兇險之事,外表越是會裝得閒逸安全,你眼中所見的閒情逸致,說不定就是誘人的陷阱,殺人的埋伏。」

  朱七七道:「但一鍋紅燒肉又算得是什麼埋伏?莫非肉裏有毒?就算肉裏有毒,咱們不吃,他又怎樣。」

  沈浪苦笑道:「有時你的確聰明得很……」

  朱七七嘟起嘴,道:「但有時卻又太笨,是嗎?」

  沈浪笑道:「這次你倒猜對了。」

  朱七七嘟著嘴道:「天下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天下的聰明都被你佔盡了,別人怎麼會不笨。」她生氣,心裏卻不氣。這半天來,沈浪都在惱她,這是她第一次瞧見沈浪笑。只要沈浪不再惱她,就算罵她呆子,她還是高興的。

  但心裏雖高興,面上還是要裝出生氣的模樣。女孩子的心,唉……她裝了半晌,忍不住偷偷去瞧沈浪。

  只見沈浪凝目瞧著那祠堂,動也不動,像是呆了。

  朱七七道:「喂。」

  沈浪道:「嗯。」

  朱七七道:「倒是走呀!咱們可不能老是站在這兒吧,祠堂裏縱有埋伏、陷阱,咱們好歹也得去瞧瞧呀。」

  沈浪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祠堂,緩緩道:「我進去,你在這裏等著。」

  朱七七一瞪眼,想要不答應,但瞧見沈浪的眼睛,心裏嘆了口氣,委委屈屈的垂下頭,道:「好,隨便你吧。」

  沈浪微微一笑,道:「這才像個女孩子——祠堂中若有動靜,我就會通知你……」他並未作勢縱身,只是一步步緩緩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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