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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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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淡淡道:「然後當然就送回來了。就算青龍老大借了我的劍去,也一樣會送回來的。」 方龍香皺皺眉,道:「你知道他們是青龍會的人?」 白玉京道:「若不是青龍會裡的,別人只怕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方龍香用眼角瞟著他,搖著頭歎道:「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人?」 白玉京道:「是白玉京。」 方龍香眨了眨眼睛,道:「白玉京又是個什麼人?」 白玉京笑道:「是個死不了的人。」 突聽「叮」的一聲響,那金魚缸也不知被什麼打碎,缸裡的水飛濺而出,眼見水花就要濺得那胖子一身。 誰知他百把斤重的身子,忽然就輕飄飄飛了起來,用一根手指勾住了花棚,整個人吊在上面,居然輕得就像是個紙人。 那黑衣人的褲子反而被打濕了。 白玉京道:「想不到這小胖子輕身功夫倒還不弱。」 方龍香道:「你看不出他是誰?」 白玉京道:「看他的身法,好像是峨嵋一路的。但近三十年來,峨嵋門下已全剩了尼姑,而且終年吃素,怎麼會突然多了個這樣的小胖子?」 方龍香道:「你難道忘了峨嵋的掌門大師,未出家前是哪一家的人?」 白玉京道:「蘇州朱家。」 方龍香道:「對了,這小胖子就是朱家的大少爺,也就是素因大師的親侄兒。」 白玉京道:「他那保鏢呢?」 方龍香道:「不知道。看他的武功,最多也只不過是江湖中的三流角色。」 白玉京道:「他自己明明有第一流的武功,為什麼要請個三流角色的保鏢?」 方龍香道:「因為他高興。」 缸裡的金魚隨著水流出來,在地上跳個不停。 那黑衣人卻還是站在水裡,動也不動,一雙深凹的眼睛裡,卻帶著七分憂鬱,三分悲痛。 方龍香忽然長長歎息了一聲,道:「這人倒是個可憐人。」 白玉京道:「你同情他?」 方龍香道:「一個人若不是被逼得沒法子,誰願意做這種事?何況,看他用的兵刃,在江湖中本來也該小有名氣,但現在……」 他忽然改變話題,道:「你看不看得出是誰打破水缸的?」 白玉京道:「司馬光。」 方龍香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滑稽,簡直滑稽得要命。」 白玉京笑了,道:「打破水缸的人若不是司馬光,就是躲在東邊第三間屋裡的人。」 朱大少已從花棚上落下,正好對著那間屋子冷笑。 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卻捧著個臉盆走出來,彷彿想將地上的金魚撿到盆裡,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踉蹌,臉盆裡的水又潑了一地。 白玉京道:「這位老太太又是誰?」 方龍香道:「是個老太太。」 白玉京道:「老太太怎麼也會到這裡來了?」 方龍香道:「這裡本來就是個客棧,任誰都能來。」 白玉京道:「她總不是為我來的吧?」 方龍香道:「你還不夠老。」 白玉京道:「青龍、快刀、赤髮、白馬,這些人難道就是為我來的?」 方龍香道:「你看呢?」 白玉京道:「我看不出。」 方龍香道:「你沒有得罪他們?」 白玉京道:「沒有。」 方龍香道:「也沒有搶他們的財路?」 白玉京道:「我難道是強盜?」 方龍香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白玉京忽然笑了笑,淡淡道:「他們若真是為我而來的,為什麼還不來找我?」 方龍香道:「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怕你,也許是因為他們還在等人。」 白玉京道:「等什麼人?」 方龍香道:「青龍會有三百六十五處分壇,無論哪一壇的堂主,都不是好對付的。」 白玉京又笑了笑,淡淡道:「我好像也不是很好對付的。」 方龍香道:「可是她呢?」 白玉京道:「她?」 方龍香道:「你那位女醉俠。」 白玉京道:「她怎麼樣?」 方龍香道:「她既然是跟你來的,你難道還能不管她?別人既知道她是跟你來的,難道還會輕易放過她?」 白玉京皺了皺眉,不說話了。 方龍香歎道:「你明明是在天上的,為什麼偏偏放著好日子不過,要到這裡來受罪?」 白玉京冷笑道:「我還沒有受罪。」 方龍香笑道:「就算現在還沒有受,只怕也快了。」 他的話剛說完,就聽到隔壁有人在用力敲打著牆壁。 白玉京道:「她在隔壁?」 方龍香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道:「現在你只怕就要受罪了。」 白玉京道:「受什麼罪?」 方龍香道:「有時候受罪就是享福,享福也就是受罪。究竟是享福還是受罪,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袁紫霞枕著一頭亂髮,臉色蒼白得就像是剛生過一場大病。 門是虛掩著的,也不知是她剛才將門閂拔開的,還是根本沒有閂門。 她手裡還提著隻鞋子,粉牆上還留著鞋印。 白玉京悄悄地走進來,看著她。 他忽然發現一個喝醉了的女人,在第二天早上看來,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他的心在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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