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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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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雲天仰天大笑道:「想那唐燕也是武林世家的公子,有那點配不過鵑兒,老夫能得此嬌婿,也心滿意足了。」 展夢白眼見這武林前輩胸襟如此開闊,風儀如此灑脫,不禁又是欽佩,又是感激,情不自禁,伏地拜倒。 蕭王孫一直面含微笑,安坐不語,此刻忽然含笑道:「我方才收了個乾女兒,杜兄現在可願收個乾兒子麼?」 杜雲天怔了一怔,才懂得他言下之情,不覺捋鬚大笑道:「老夫那裡擔當得起……那裡擔當得起……」 口中雖如此說話,眼睛卻一直瞧著展夢白,顯見得心裡實在情願已極,只等展夢白自己說出口來。 展夢白也已會意,大喜忖道:「我如此愧對他父女兩人,若是能拜在他膝下,也可稍減負疚之心……」 當下再不遲疑,伏在地上,大聲道:「爹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恭恭敬敬,叩了九個頭。 他生平不願屈膝,但是這幾拜卻是拜得誠心正意,群豪哄然鼓掌喝采,熊正雄忙著奔出張羅酒菜。 杜雲天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來,大笑道:「好,好,老夫常以無子為恨,想不到行將入土時,竟收了個強爹勝祖的兒子。」 伸手攙起展夢白,凝目瞧了幾眼,似是一生中這才第一次見到展夢白似的,展夢白反倒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杜雲天已接口笑道:「好!好孩子,好男兒……唉,我那亡妻今日若能見到你,更……更不知要有多麼喜歡。」 心中既是歡喜,又是感懷,口中雖在大笑,目中卻已老淚縱橫,手掌也不住顫抖,顯見心中激動已極。 展夢白但覺一陣熱血衝上心頭,喉頭哽咽,語難成句。 *** 蕭王孫在一旁撚鬚微笑,清澈的雙目中,竟似也隱隱泛起淚光,這冷靜的老人,顯然也被這種真摯的親情感動。 突見熊正雄站在高台上大聲道:「咱們佈置這會場時,本以為無異銅牆鐵壁,別人萬難越雷池一步,那知……」 伸手一指蕭王孫等人,接道:「但這幾位武林前輩,卻將此地視做無人之境,來去自如,兄弟本來難受得很。」 胸膛一挺,語聲更是響亮,又接道:「但今日若非這幾位前輩到來,『白布旗』固是早已稀哩嘩啦,不成模樣,此地更不會有這麼多喜事,兄弟那些難受,早已變作了高興,此刻兄弟叫的酒菜已送來,就請老前輩們與眾家兄弟共飲一杯。」語未說完,早已響起了滿堂喝采聲。 群豪紛紛大呼道:「熊大哥說得好……只是共飲一杯,卻未免太少了些,熊大哥說對不對?」 熊正雄大笑道:「一杯太少,就喝他個三百杯。」 蕭王孫微微笑道:「會須一飲三百杯,乃是酒中之仙李太白的豪氣,若是勸君更盡一杯酒,就顯得太過纏綿悱惻,不似江湖豪士該說的話了,熊大俠你方才說錯了,理當先罰三杯。」 熊正雄大笑道:「老前輩如此稱呼,在下死也不敢承當,但這三杯酒,在下卻是死也要喝的……」 忽然間,只聽一陣尖銳刺耳的風聲自眾人頭頂劃空飛過,接著,大廳屋頂上,勃,勃,勃,三響。 三枝亮銀色的長箭,自窗外射入,一排插在大廳橫樑上,不但箭桿色如亮銀,箭身更是特長,顯得詭異已極。 哄堂笑聲,突然寂絕。 *** 除了蕭王孫仍然撚鬚安坐,直似什麼事都未發生一般,眾人或多或少,面上都已變了些顏色。 熊正雄義不容辭,挺身而出,站在窗口,振臂大喝道:「來的那一路朋友?有何見教?」 他方才眼見那三枝長箭勁道驚人,此刻仍毫無畏懼地站在視窗,絲毫不怕別人拿他當箭靶子,膽量實有過人之處。 只聽窗外黑暗中立刻有人應道:「裡面的是那一路朋友,我兄弟來此並無惡意,只是想進去瞧瞧?」 語聲中氣,極是充足,顯見來人武功甚高,而且黑暗中人影閃動,來的更絕不止三五人。 熊正雄仍挺胸喝道:「瞧什麼?」 窗外應聲道:「本門中有一男一女,兩個叛徒,偷窺了本門重寶,是以我兄弟要搜搜這兩人是否在你們這裡?」 熊正雄仰天狂笑道:「朋友們不肯道明字號身份,便要進來搜人,也未免將這裡的人瞧得太不值錢了吧!」 窗外人陰惻惻一笑,道:「你見了本門『亮銀奪魂三箭』,還猜不出咱們的來歷,只能怪你有眼無珠。」 話未說完,群豪已在竊竊私議: 「這『亮銀奪魂三箭』,是那一門那一派的標誌?」 「兄弟在江湖中也走動多年,從未聽起過呀!」 「張老三,你輕功最好,上去拔下箭來瞧瞧。」 展夢白、杜雲天已被蕭王孫勸阻,是以仍在靜觀待變,否則以他兩人的脾氣,早已忍不住要出手了。 只見一條枯瘦的漢子,嗖地躍上窗櫺,微一換氣,便上了橫樑,身法果然十分輕巧迅快。 他左手掛在樑上,右手將三根銀箭,一一拔下,自己先瞧了幾眼,飄身躍下,道:「小弟看不出這銀箭的來歷。」 他身旁一人接了過去,凝目瞧了半晌,皺眉道:「這箭上既無字跡,也無圖記……呀,這箭厥有些特別。」 有人便問:「什麼地方特別?」 那人道:「這箭鏃製成蛇頭的模樣,莫非是丐幫中捉蛇人的……唉,不是不是,各位有誰知道此箭來歷?」 熊正雄目光一直凝注著窗外的動靜,口中道:「有蕭、杜兩位前輩在此,你們為何不過去請教?」 手持銀箭的人搖頭大笑道:「該死該死,咱們早就該……」 話未說完,突見那自橫樑上拔箭下來的張老三,面容驟然起了一陣痙攣,目中滿充驚駭,道:「不……不好……我……」 群豪大驚,問道:「你怎樣了?」 張老三喉結上下移動,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雙臂上下揮舞,但關節已完全僵木,竟已不能彎曲。 只見他額上滿佈黃豆般大小的汗珠,面目更已完全變了形狀,那模樣當真是猙獰恐怖已極。 群豪大驚失色,目定口呆地瞧著詭異的變化,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也無人上去攙扶他。 這時一直安坐不動的蕭王孫,突然如飛掠來,出手如風,先點了那掌中猶自握著三枝銀箭的漢子,左右雙肩,「肩井」穴附近十四處穴道,再點了張老三心脈四圍十二處大穴,出手之快,端的目力難及,但聞「噹」的三聲輕響,三根亮銀長箭,已一齊跌落在地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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