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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火鳳凰睜開一絲眼睛,媚笑道:「呀……你回來了?」緩緩闔起眼簾,伸手勾住方逸的脖子。

  方辛望著他兩人身形走入了林蔭裡,長長吐了口氣,搖頭笑道:「逸兒這孩子,看來要走運了。」

  過了半晌,只聽林蔭中傳出了喘息之聲,火鳳凰嬌喘道:「夢白,你真好……哎喲!你好狠……」

  忽然嬌呼一聲,道:「你……你不是展……哎喲!」

  又聽得方逸喘息著笑道:「你我生米已成熟飯,你還要他做什麼?」接著,是火鳳凰的呻吟之聲,她不再說話了。

  方辛蒼老陰險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

  長江,江水滔滔,舟楫往來不絕。

  黃昏後,一艘特號江船,順流而下,夜泊巴縣渡頭。

  巴縣渡頭,船桅林立,但這艘江船,卻是全新木料所製,油漆得光亮奪目,又遠遠泊在一邊,顯得分外不同。

  船艙中,陳設得更是華麗異常,錦幔珠簾,翠瓶玉几,便是富貴世家的廳堂,也無如此光彩。

  此刻,十盞晶亮的銅燈,照耀得船內明亮如晝。

  一個面容奇特,有如野獸的白髮老人,身穿著一件寬大而舒適的錦袍,正坐在張檀木方桌邊,開懷大嚼。

  桌上堆滿了山珍海味,高瓶美酒,便是十條大漢,也未見能將之吃完,而這老人卻在獨自享受。

  他左手拿條雞腿,右手持杯,忽然大笑道:「南燕,雨兒只顧練功,飯也不想吃,你難道也陪著她不吃飯麼?」

  笑聲方了,珠簾內便響起了一陣嬌脆的笑聲,道:「雨兒雖急著練功,但飯還是要吃的。」

  只見珠簾微啟,香氣湧然,簾內已攜手走出一個中年白袍美婦,和一個身穿錦袍,彷彿男子打扮的絕色少女。

  只見這少女手持卷書,雙袖高高挽起,皓腕如藕,十指纖纖,春蔥般的無名指上,戴著個龍眼般大小的碧玉斑指,正是蕭飛雨,而那白髮老人與白袍美婦,自然也就是金非與南燕夫婦了。

  ***

  他三人離開了崑崙山,久歷非人所能忍受之痛苦的金非,心事已了,便一心要享受享受紅塵中的繁華。

  他取出了「中條七惡」昔年的藏寶,買棹東下——久別紅塵的金非,怎能不懷念江南的山明水秀,文采風華。

  此刻南燕眼波轉處,不禁「噗哧」笑道:「瞧你這副吃相。」

  金非哈哈大笑道:「我餓了二十年,此刻若還不痛痛快快地享受享受,當真是天下第一呆鳥了。」

  南燕在他身側坐下,忽然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但你用的是『中條七惡』昔年藏起的財寶,我心裡總是覺得難受。」

  金非雙目一張,正色道:「這批財物我若不用,難道任憑它湮沒在荒山中麼?何況『中條七惡』昔年名聲雖惡,但劫的卻都是不義之財,更何況此刻我除了自己享受之外,又何嘗沒有用它濟貧行善?」

  南燕搖頭輕嘆道:「你總是有理的……」

  蕭飛雨雙掌一拍,笑道:「舅舅說的話,再對也沒有了。我若換作是舅舅,也是要這樣做的。」

  南燕展顏笑道:「你呀,再像這樣狂下去,像個大男人似的,只怕那位展相公真的不敢要你了。」

  蕭飛雨雙頰飛紅,鼓著嘴嬌嗔道:「他不要我,我還不要他呢,阿姨你要再提起他,我就不理你了。」

  金非仰天大笑道:「阿姨不提,只怕你就要提了。」

  突聽門外一陣腳步之聲,金非沉聲道:「是王三買酒回來了麼?怎的去了如此長久,快,快進來。」

  話聲未了,已有個青衣漢子掀簾而入。

  他掌中提著罈酒,躬身笑道:「不是小人不趕緊回來,只是這地方的酒,實在難買……」

  金非怒道:「偌大個縣城,買罈酒都難買,你騙鬼麼?」

  青衣漢子賠笑道:「本是好買的,只因近日南溫泉唐家有人辦喜事,將縣城的酒,都搜羅光了」

  金非道:「蜀中唐門有喜事?是什麼,你可知道?」

  青衣漢子笑道:「他們本是兒子成婚,但昨日又來了個姓……姓展的,於是他們連女兒也嫁出去了。」

  蕭飛雨心中一動,脫口道:「展什麼?」

  青衣漢子笑道:「聽說是位大大有名的少年英雄,人長得英俊漂亮,叫展……展什麼夢……」

  蕭飛雨變色道:「展夢白?」

  青衣漢子笑道:「不錯,展夢白……」

  蕭飛雨身子一震,手裡的書卷也落到地上,呆呆地愕了半晌,突然狂笑道:「好呀!展夢白,你居然成親了?」

  突又頓住笑聲。惡狠狠地瞪住王三,大聲道:「你笑什麼?」

  王三駭得一呆,放下酒罈,悄悄轉身而去。

  南燕輕嘆一聲,正要去勸慰於她,卻被金非拉住。

  只見蕭飛雨雙目圓睜,在艙裡走來走去。

  金非故作不見,也不去理她,只顧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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