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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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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夢白雙眉微皺,緩緩伸出緊握馬韁的手掌,道:「你若扳得開我手掌,拿得走馬韁,這匹馬就白送給你了。」 錦衣大漢哈哈笑道:「敢情這廝是來考較咱們來了,好,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莫要後悔了。」 展夢白冷冷道:「若扳不開又當怎的?」 錦衣大漢大喝道:「若扳不開,咱們當眾給你叩頭。」 果然箭步竄了過去,伸出巨靈般雙掌,去扳展夢白拳頭。 他素負大力之名,心想這還不是手到擒來,那知他縱然用盡平生之力,卻也難扳得開展夢白一根手指。 瞧熱鬧的人,早已四下圍了過來,見到文質彬彬的展夢白猶自氣定神閒,行若無事,這山神般的大漢卻已扳得面紅耳赤,都不禁在暗中嗤笑,那頎長漢子枯瘦的面容,卻已不禁變得蒼白。 突聽錦衣大漢厲喝道:「去吧!」飛起一足,直踢展夢白胸膛,那知展夢白卻似早已料到有此一著,左手一抄,便托著了他足踝。 錦衣大漢雙目圓睜,嘶聲道:「你……你……我與你拼了。」分開雙手,向展夢白迎面抓了過去。 展夢白手掌輕輕一抬他足踝,低叱道:「去吧!」 那錦衣大漢果然立足不穩,翻身跌倒。 旁邊不禁有人笑道:「這廝倒聽話得很。」 話聲未了,那頎長漢子已自袖子掏出一柄摺扇,迎風展了開來,繞過馬腹,緩緩走向展夢白身前。 此刻酒樓上已有人探首下望,那大漢也已翻身躍起,頎長漢子冷冷瞧著展夢白,道:「朋友你已惹下禍了。」 展夢白仰天狂笑道:「展某平生最最不怕的便是惹禍。」 頎長漢子冷笑道:「你莫先說大話,可知道我是誰麼?」手腕突地一反,將扇面展在展夢白面前。 只見那紫絹的扇面上,竟繡著隻金鷹,凸睛健羽,神采奕奕,當真繡得栩栩如生,看來端的似乎有些來歷。 那知展夢白平生卻最不吃這套了,口中怒喝道:「管你是誰?」右掌仍持馬韁,左掌閃電般去擒對方手腕。 那頎長漢子手掌一沉,摺扇便已劃向展夢白腕脈,左掌五指虛捏,急地抓向展夢白手背。 *** 他出手如風,使的竟是正宗擒拿纏絲手。 展夢白心頭一動:「好快的擒拿手!」敵愾之心大生,隨手拋開了馬韁,「石破天驚」,一拳擊出。 他只當對方武功不弱,是以這一拳已用了七成功力。 那頎長漢子拗步進身,雙手纏絲,再擒展夢白腕脈,但他擒拿手法雖快,內力卻差得太遠。 只見他掌緣還未觸及拳鋒,身子已被震得飛跌了出去。 展夢白反倒不禁呆了一呆,那大漢又待衝來,突聽樓頭一聲大喝,三條人影,飛鳥般急墜而下。 錦衣大漢拊掌大笑道:「好了好了,你這廝還逃得了?」 展夢白見這三條人影身法勁疾,輕功不弱,立時大生戒備之心,雙掌護胸,微退三步。 那知這三人身形落地後,竟齊地向他抱拳施禮。 展夢白又自不禁為之一怔,凝目望去,不禁展顏笑道:「原來是賢昆仲到了。」原來這三人竟是「嶗山三雁」賀氏兄弟。 錦衣大漢看得呆了,訥訥道:「你……你倒認得他?」 「穿雲雁」賀君雄朗聲笑道:「怎會不認得。」 那頎長漢子已被震得喉頭發甜,但口中猶自冷笑道:「想不到『嶗山三雁』竟然認得馬販子。」 「沖霄雁」賀君傑也不動氣,知道他見自己兄弟竟不出拳助他,是以心頭氣惱,當下微微笑道:「金大哥且莫拿話損我兄弟,先得問問他是誰呀!」 錦衣大漢怒道:「管他是誰,你兄弟將我兄弟尋將出來,也不該瞧著咱們兄弟被他欺負。」 「銀雁」賀君俠大笑道:「但此人卻與別人大大不同。」 錦衣大漢道:「有何不同?我看他眉毛也未曾生在眼睛下面,鼻子好端端的也只有一個。」 賀君俠朗聲一笑,緩緩道:「此人便是展夢白。」 錦衣大漢突地「哎呀」一聲,倒退了三步,呆呆怔在地上,目定口呆地凝注著展夢白。 那頎長漢子也彷彿怔住了,過了半晌,兩人突然齊地搶步過來,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倒。 *** 展夢白反倒慌了手腳,惶聲道:「兩位……兩位這算什麼?」手掌雖伸出,卻又不知先托那個才好。 錦衣大漢拜了三拜,方自翻身躍起,又自瞧了展夢白半晌,搖頭笑道:「我不認得他,當然也怪不得我。」 賀君俠失笑道:「閣下說的話,總教人難懂得很。」 錦衣大漢兩眼一瞪,道:「有何難懂?我只當展夢白英雄蓋世,氣象必定十分威武,又有誰知道他竟是如此斯文模樣?」 賀君俠接口大笑道:「難道凡是英雄,便該生得與你一樣不成?」 賀君俠又微笑道:「你還罷了,怎的連金鷹今日都看走了眼,面對當世的英雄,卻當作是馬販子。」 那頎長漢子赧然一笑,展夢白沉吟道:「金鷹?」 賀君俠笑道:「冀北金鷹,捕中之星。」 展夢白恍然笑道:「難怪這名字那般熟悉,原來閣下竟是江湖傳言的當代神捕金鷹金捕頭,在下失禮了。」 他口中說話,心中卻不禁暗暗忖道:「難怪此人言語便捷,目光銳利,神情氣度也特別得很,原來他竟是江湖名捕,神情自然與一般武林豪傑大是不同,他那迅快的擒拿手法,對付武林高手雖然不敵,但用來捉賊拿盜,卻也已足足有餘,是以才能在六扇門中大享盛名。」 思忖之間,金鷹早已收起了摺扇,躬身笑道:「賤名何足掛齒,何況小可早已退出了『六扇門』,展大俠再以『捕頭』兩字呼喚,豈非愧煞小可,其實若非賀大哥們堅邀,小可本已不敢在江湖走動的。」 展夢白笑道:「金兄太謙了。」 賀君雄正色道:「金兄所說,確非虛言,是小弟們為了一心想要探訪出『情人箭』的真相,方自堅邀這一代名捕再次出山的。」 展夢白揚眉笑道:「久聞金兄神目快手,昔年在黃河之北作案的宵小,從無一人逃過金兄神目。」 他當頭一揖,接道:「此番我等有了金兄相助,實乃大幸。」 金鷹慌忙還禮,那錦衣大漢卻已嚷道:「我弟兄性命都是你救回來的,為你做些事算得了什麼!」 展夢白呆了一呆,大奇忖道:「我何曾救過他們性命?」 金鷹卻已嘆道:「小可當年在『六扇門』中,的確結仇太多,即日在張家口,若非展大俠前來,小可死不足惜,卻連我等兄弟都連累了,只可惜展大俠有如天際神龍,倏忽來去,那日我兄弟雖被展大俠救了,卻連展大俠面目都未曾見到,幸好今日得見俠顏,否則當真要遺憾終生了。」 展夢白恍然忖道:「是了,這想必又是別人在暗中為我做的俠義之事。」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只見一個滿面紅光的中年長衫人,哄散了四下看熱鬧的人群,抱拳道:「各位何妨樓上敘闊。」 他面目神情雖似蒙人,但漢家言語卻說得甚是流利。 賀君雄大笑道:「我見了展兄太過歡喜,竟將別的事都忘懷了。」 他又為展夢白引見,那長衫人乃是當地的豪傑富紳,「邊外孟嘗」富仲平,展夢白聽了這名字,便知此人頗為好客,便也與他十分親近,那富仲平聽了「展夢白」三字,卻似十分驚喜,敬慕之情,溢於言表。 眾人到了樓上,重新擺開酒菜,展夢白一面大嚼,一面忍不住問道:「杭州別後,多日未聞消息,三位怎會來到這裡?」 賀君雄嘆道:「那日……唉,那日我兄弟氣憤之下,自愧有心無力,便帶著身受重傷的『鐵槍』楊成,連夜離開了杭州。」 展夢白念及那日之事,心中不禁生出了滿腔悲憤,緩緩放下了筷子,再也無法舉箸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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