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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第八章 極樂毒丸

  俞佩玉突然引吭長嘯,身軀旋轉,「慧劍」劃出個圓圈,本自排成一行的暗器,被劍力所催,第一件暗器向旁劃出幾寸,打中第二件暗器,第二件暗器又將絲網劃開數寸,打著第三件暗器……

  眨眼之間,「情網」幾被劃開,俞佩玉用樹枝一挑,人已乘勢飛出,長嘯不絕,沖天飛起。

  「瓊花三娘子」竟似已瞧得呆了,到這時方自驚覺,三個人齊地跺一跺腳,向後倒竄而出。

  鐵花娘厲聲笑道:「很好!普天之下,你是第一個能衝出情網的人,你的確值得驕傲,的確也該得意……」

  淒厲的笑聲中,她突然自樹上拔出柄金刀,刀光一閃,竟將綁在樹上的人幾條手臂生生砍下。

  鮮血飛濺,那些人竟似全不覺痛苦,反在痴痴地笑著,鐵花娘已將這幾條鮮血淋漓的手臂,向俞佩玉擲了過去。

  俞佩玉怒喝道:「到了此時,你們還要害人。」

  他身形方落下,又復竄起,他知道手臂裏濺出來的,必定又是殺人的毒血,怎敢絲毫大意。

  但他見鐵花娘如此殘酷毒辣的手段,實已不覺怒從心頭起,身形凌空,便要向她們撲去。

  突然間,只聽「蓬」的一震,幾條手臂竟俱都爆炸開來,化成了一片慘不忍睹的血霧。

  血霧蔓延得極快,向俞佩玉逼了過去。

  俞佩玉身在空中,大驚之下,四肢驟然一拳,自己將自己彈得向後飛了出去,落在窗前。

  血霧蔓延得更大,但卻漸漸淡了。

  只聽鐵花娘淒厲的笑聲遠遠傳來,道:「天蠶附骨,不死不休,你等著吧……」

  從淡淡的血霧中瞧去,再也瞧不見「瓊花三娘子」的蹤影,只有那柄金刀插在樹上,猶在顫抖。

  有風吹過,大地間充滿了血腥。

  俞佩玉胃裏直想嘔,心裏卻滿是驚駭。

  只聽唐無雙長嘆道:「這正是天蠶魔教中的『化血分身,金刀解體,血遁大法!』此法施出,天下只怕是誰也休想抓得到她們的。」

  他斜斜倚在窗框上,凝注著遠方,目中正也充滿驚怖之色,像是已瞧見了未來的兇險與危機。

  俞佩玉嘆了口氣,道:「如此邪毒之魔教,世上為什麼沒有人除去他們。」

  唐無雙苦笑道:「世上又有誰能除得去他們?這天蠶魔教,武功之邪毒,世罕其匹,常人根本近不了他們的身子,便已斃命。」

  俞佩玉道:「他們的教主是誰?」

  唐無雙道:「天蠶教的教主,行蹤飄忽,有如鬼魅,江湖中簡直沒有一個人瞧見過他們的真面目,甚至連他的名姓都不知道。」

  俞佩玉道:「我不信世上就沒有一個人制得住他。」

  唐無雙嘆道:「天蠶教武功雖狠毒,但卻絕不輕易犯人,足跡也很少來到中土,只是潛伏在這蠻荒地的窮山惡谷中,他們不來尋別人時,別人根本找不到他們,只要他不犯人,別人已是謝天謝地,誰願去找這個麻煩。」

  俞佩玉黯然半晌,緩緩道:「終必會有人的。」

  唐無雙眼睛一亮道:「只有你……你少年膽大,武功又高,將來若有人能剷除天蠶教,就必定只有你了,至於我……」

  他苦笑著接道:「我少年荒唐,縱情聲色,定力最是不堅,這「天蠶魔教」中的邪功,恰巧正是我的剋星。」

  俞佩玉這才知道這堂堂的武林一派宗主,怎會對「瓊花三娘子」那般畏懼,方才又怎會那般不濟。

  但他對自己的隱私弱點竟毫不諱言,胸襟倒也非常人能及,就憑這點,已無愧一派掌門的身份。

  突見西門無骨探出頭來,詭笑著瞧著俞佩玉,道:「天蠶附骨,不死不休,只要被他們纏著的,至今已無一人是活著的,他們此番一走,俞公子倒要注意才是。」

  俞佩玉淡淡笑道:「這倒不勞閣下費心。」

  西門無骨面色變了變,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他轉向唐無雙,又道:「前輩你……」

  唐無雙遲疑著道:「俞公子……」

  俞佩玉笑道:「前輩只管請去,不必為晚輩費心,晚輩自己若不能照顧自己,日後還能在江湖上走動麼?」

  唐無雙想了想,道:「你自己想必是能照顧自己的,只是你要記著,天蠶纏人,最厲害的只有七天,你只要能避開頭七天,以後就沒什麼關係了。」

  西門無骨陰惻惻道:「只是這七天至今還沒有人能避得開的。」說完了話,勉強扶起王雨樓,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姬靈燕等唐無雙也走了之後,才笑嘻嘻走出來,道:「我就知道世上沒有一個女人忍心……」

  話未說完,俞佩玉已倒了下去。

  只見他臉色發青,嘴唇已在不住顫抖,全身都抖個不停,伸手一摸,全身都已如烙鐵般燙手。

  原來方才血霧散開時,他已不覺吸入了一絲,當時已覺有些不對,到了此時更是完全發作出來。

  姬靈燕竟已駭呆了,呆呆地瞧著俞佩玉,道:「你……你到底還是中了她們的毒了。」

  俞佩玉只覺全身忽冷忽熱,知道中毒不輕,但他素來先替別人著想,生怕姬靈燕為他傷心著急,咬住牙勉強笑道:「我早已知道中毒,但……但這毒不妨事的。」

  姬靈燕想了想,道:「你早已知道中毒,方才為何不說?」

  俞佩玉苦笑道:「那西門無骨對我總是不懷好意,我方才若是露出中毒之態,他只怕就放不過我,所以我一直撐到現在。」

  他說話雖然已極是困難,但仍忍耐住,掙扎著為姬靈燕解釋,只望這天真純潔的女孩子,多少能懂得一些人的機心。

  姬靈燕嘆了口氣,道:「你們人為什麼總是有這許多機心,鳥兒們就沒有……」

  俞佩玉瞧著她這張天真迷惘的臉,心裏不覺有些發苦,他知道西門無骨的話絕非故意恫嚇,「瓊花三娘子」必定放不過他,這七天本已難以避過,何況自己此刻竟又中毒無力,連站都無法站起,這毒縱不致命,只怕他也是再難逃過「瓊花三娘子」毒手的了。

  此刻若是別人在他身旁,也許還可以助他脫過這次險難,怎奈姬靈燕對人事卻是一無所知。

  俞佩玉越想越是著急,想到「瓊花三娘子」再來時,若是見到姬靈燕,只怕連她也放不過的,一念至此,大聲道:「你的鳥兒朋友都在等著你,你快去找它們吧。」

  姬靈燕道:「你呢?」

  俞佩玉道:「我……我在這裏歇歇就好的。」

  姬靈燕想了想,笑道:「我陪著你,等你好了,我們一齊去。」

  她微笑著坐下,竟全不知道俞佩玉已危在旦夕。

  俞佩玉氣血上湧,嘴突然麻木,要想說話,卻已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焦急地望著姬靈燕。

  只見姬靈燕微笑的臉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她話聲也似自遠天縹縹緲緲傳來,還是帶著笑道:「你莫要著急,鳥兒們病倒了,我也總是陪著它們的,天天餵給它們吃,我的藥很靈,你吃下去也必定會舒服得多。」

  俞佩玉想大叫道:「我不是鳥,怎可吃鳥的藥?」

  但他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覺姬靈燕已塞了粒藥在他嘴裏,藥丸溶化,流入喉嚨,帶著種奇異的香氣。

  他只覺情緒竟漸漸穩定,全身說不出的快美舒暢,再過了一會兒,便突然跌入甜甜的夢鄉,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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