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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芮瑋道:「說得好,你的一個問題我已回答,葉青在那裡還不說嗎?」

  歐陽龍年還想不說,芮瑋大怒道:「你再不說,我立時將這艘船毀了。」歐陽龍年賠笑道:「我說可以,但這艘船仍是我的。」他心想玉面神婆一定知道在那裡,待會問她不是一樣。

  芮瑋道:「你以為我希罕這艘破船嗎,哼!我只要一葉扁舟,你把葉青交出,我立時偕葉青乘扁舟離去。」

  歐陽龍年暗中大喜,心想送走這位小煞星最好,他已知芮瑋的劍法,甚似當年胡一刀的刀法,自己可不是對手,送走後回航尋找怪魚,只要功力陡增,雖不得玄龜集,相信也非昔日吳下阿蒙了。

  於是笑道:「你當真離開這艘大船?」

  芮瑋道:「我不像你,說話放屁一般。」

  歐陽龍年裝做沒聽到這種諷刺的話,喜顏悅色道:「你要離開,送你的小船上一定什物俱備。」

  芮瑋真不願再與他多說一句話,皺著眉頭道:「葉青在那裡?」

  歐陽龍年指著船板上一葉覆蓋的救生舟道:「就在裏面。」

  芮瑋暗自責罵:「糊塗,再決沒想到藏在眼前。」翻開救生舟果見葉青熟睡在小舟內,解開葉青被點的睡穴。

  她打個哈欠,坐起身來,笑道:「這一覺睡得好長。」芮瑋柔聲道:「青兒,咱們離開這兒。」

  葉青不知道才經過險惡的戰鬥,四下一望,問道:「我怎麼睡在這兒?」

  原來歐陽龍年與玉面神婆商量好,天曉時玉面神婆乘葉青未醒時點住睡穴,抱給歐陽龍年處置,這一切安排神不知鬼不覺,連同艙的哈娜、簡懷萱也未發覺。

  玉面神婆一世英名,到老來為了一本玄龜集做出這種丟人的事,此時她已知芮瑋並未藏著玄龜集,卻再不好意思與芮瑋見面,躲在艙中聽芮瑋要離開這艘大船,正是求之不得。

  簡懷萱與哈娜聽上面打打鬧鬧,但耳力不夠,不明其中情由,玉面神婆卻聽得清楚,船板上的一切變故她都曉得。

  芮瑋向葉青說出經過,葉青嘆道:「蔣老前輩幫助那壞老頭為惡,太不應該了,也好,咱們離開這兒,永遠不要再見他們。」

  那邊歐陽龍年早吩咐船夫把淡水、乾糧抬來,他盼芮瑋越快離開這兒越好。

  一切準備停當,芮瑋高聲說道:「蔣老前輩,晚輩去了。」

  他久久不見玉面神婆出來,便知她內心有疚,但他仍不失禮,心想再怎麼說,她總是劉育芝的師父。

  艙內簡懷萱,哈娜聽到大哥的話聲,急問玉面神婆道:「大哥去那裡?」

  玉面神婆黯然道:「他與姓葉的那丫頭要離開這艘大船。」

  簡懷萱、哈娜一聽大哥要離開這兒,雙雙衝出艙門,奔到船板上,只見一葉小舟離開十餘丈外。

  簡懷萱急叫道:「大哥,大哥……」

  芮瑋聽到她的呼喚卻不回首去看一眼,他迄今仍誤會簡懷萱、哈娜參加玉面神婆與歐陽龍年的陰謀,心想不相信我沒有私藏玄龜集,反相信玉面神婆的主張,那你們跟著她好了,有她照顧,你們也不會吃虧。

  但芮瑋真正不願回首的原因,因他要斬斷與她兩人間的情分,心想青兒與我關係如此,爾後再不能與另外的女子發生感情。

  可是他又想起高莫野,也想到劉育芝,更想起林瓊菊,林瓊菊還好,只要簡召舞對她好是段美滿的姻緣,然而高莫野呢?劉育芝呢?

  高莫野終生不能把她忘記,那怎麼辦呢?

  簡召舞要是娶林瓊菊為妻,那劉育芝怎生是好,這個於已有恩的馴獅女,也令他迄今不能忘懷啊!

  小舟漸漸遠去,航線是回歸中原,大船卻與小舟背道而駛,他們不回中原,要到那裡去?

  敢情歐陽龍年在玉面神婆口中得知,怪魚產在葫蘆島,那他們是要到葫蘆島去了?

  葉青航線熟悉,一月不到馳歸中原。

  匆匆半年飛逝,這半年內芮瑋帶著葉青四下尋找父親的仇人,由南至北,步行數千里之地,但是他父親的仇人太多,無法一一尋訪。

  因當年圍攻他父親的仇人為數百餘,各門各派皆有參加,芮瑋找到他們不能僅因圍攻之恨就殺死他們,挫敗他們後,也就罷了,由他所訪的仇人當中得知真正殺他父親的仇人是黑堡堡主林三寒。

  這點芮瑋已在預料中,心想父親被百餘人殺傷後無法再力戰拼命,林三寒乘機打了父親一掌致命之傷,所以父親突圍後,臨死前說出林三寒之名。

  要報父仇唯有林三寒一人該殺,迄今芮瑋不知林三寒要殺害父親的原因,餘眾因與父親結仇,齊來圍攻尚有話說,但林三寒與父親往日無仇,那他為何要參加圍攻之列,而且成了一名主兇?

  芮瑋屢次要想再訪山西黑堡找林三寒結算這筆總賬,可是一當想到林瓊菊,山西之行遲遲未去,因他知道再度與林三寒會面時,他是非殺他不可了。

  ▼第六十章 母之罪

  這半年內他也順便尋找高莫野的蹤跡,半年來走遍大江南北,黃河兩岸,高莫野的行蹤渺無聲息,好似她已離開了這個世界。

  找到後來芮瑋灰心了,心想這一生只有未殺林三寒替父報仇,一等這件事完結,預備絕跡江湖。突然他有個怪念頭,暗忖莫非高莫野有意絕跡江湖,是故令得自己找她不到?

  暫時他拋下再找高莫野的念頭,山西之行不可不去,雖然林瓊菊是他女兒,這父仇也要非報不可。

  然而他雖有山西之行的想法,卻有一事阻止他再跋涉江湖了,因為葉青腹內的孩子已經九個月,眼看十月就要臨盆。

  目前安置葉青安穩的生下孩子是首要之務,於是他想起要有個家了,成立一個家並不簡單,現在他身上窮得三餐不繼,那能再成家,不由想起棲霞山的那個家,夏詩在那裏,有她照顧,葉青不是太好了。

  當下決定南行,五天後來到棲霞山,夏詩看到他來,高興得合不攏嘴,笑吟吟地,把葉青當做女主人般照顧。

  芮瑋曾留給夏詩不少珠寶,就是在這裡過一輩子也用不完,快兩年不見,夏詩的身體長得甚為康健,步履間十分輕盈,想她兩年內精研留下的簡藥官秘笈,武功定然大增。

  夏詩要以婢女的身份服侍芮瑋,芮瑋不願答應,倒是葉青的力勸,芮瑋答應收她為妾,免得她再稱婢女。

  芮瑋不能讓孩子生下來是個私生子,回到棲霞山第五天舉辦婚事,他同時間與葉青、夏詩成婚,這件事葉青一定要這樣辦,芮瑋不得有違,他現在對葉青呵護得無以復加,唯恐她稍一生氣,壞了胎氣。

  成婚那天賀客不多,席開三桌,都是些左鄰右舍,成婚不到十天,孩子誕生,是個男孩,長得白白胖胖,芮瑋給他取名芮紀野,這名字顯然懷念高莫野的意思。

  紀野滿月那天,芮瑋請了更多的左鄰右舍,開了十桌,比他成婚時熱鬧多了,在這天他還命名住的庭院稱為懷廬,他在懷念誰,顯然也是高莫野。

  大家正在歡宴的時候,僕人匆匆走進,遞上一隻尺餘見方的錦盒,說送禮的人沒有留下一句話,快馬離去。

  芮瑋左邊坐著葉青,右邊坐著夏詩,正所謂嬌妻愛妾心中不無得意,聞說有人送禮,而且沒有留話,大感奇怪,心想自己等於隱居此處,有誰知道?

  打開錦盒裏面是只玉雕成的獅子,雕工唯妙唯肖,就好像一隻真的獅子,內附一箋,寫道:「紀野侄彌月之慶。」

  再無別字,誰送的沒有寫,葉青與夏詩都感奇怪,心想這玉石獅子價值不菲,既然送這麼貴重的禮,為何不留下款?

  但她們相信送禮的人並無歹意,唯有芮瑋心裏有數,他知道送禮的人是馴獅女劉育芝。

  看到這隻玉獅,不由想起天池府,天池府的情景一幕幕湧上腦際,劉育芝的音容,更是宛在眼前。

  心想劉育芝早就知道他定居此地了,否則她不會預先做好此獅,而趕在紀野彌月時送來。

  正想得出神,夏詩笑道:「還有兩天是中秋,姐姐,你會不會做月餅呀?」

  葉青笑道:「我只會吃,連飯也不會做,還會做月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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