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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芮瑋此時對藍衫大漢十分禮貌,說道:「前輩費盡心血將化神掌相傳,後輩感激不盡。」

  藍衫大漢笑道:「你不要感激我,我傳你化神掌自有用意,說來還是為我自己,你要感激我,那就吃虧。」

  芮瑋搖頭道:「不論前輩有何用意,既以高深武學相傳,晚輩再也不會忘記傳藝之恩。」

  藍衫大漢哈哈笑道:「但你別忘了,你本來不願學,是我強迫你學的呢。」

  想到八日前的事,芮瑋臉一紅,那時要自己學化神掌好像要命一般,但學過後不由自己升起感激之心。

  藍衫大漢接著又道:「你要感激我也無法阻止,可是有一點你要記住,這化神掌相傳之事不准向別人提及,亦不准說曾見過我!」

  芮瑋聽得一怔,他怎麼和紅袍人一樣,本要請教他的姓氏,現在也不敢再問,生怕一問惹他生氣。

  那知他自動向芮瑋道:「數日相處,總不能連我是誰你也不知,臨別在即,我不妨告訴你,我姓路名庭花,人稱藍髯客。」

  芮瑋心想好秀氣的名字,與他本人極不相稱,倒是藍髯客三字叫得十分恰當。

  藍衫大漢忽然大聲道:「將林姑娘帶出來。」

  數日不見林瓊菊,芮瑋有點惦記,暗想:「這幾日可苦了她,她一定要消瘦了……」

  只見院門一開,林瓊菊當先姍姍走出,紫鳳、玉鳳隨後相陪,三人走出,後面又跟著七、八個女尼。

  到得外面,她們一齊圍上,一個個向她低聲道別,臨別依依之情,溢於言表。

  芮瑋仔細向林瓊菊瞧去,只見她泫然欲淚,顯得不捨分別,臉頰比進去時胖了一點,氣色紅紅的,那裡是心中所想的樣子?不由得看呆了。

  藍衫大漢笑道:「好啦,該讓他們走了!」

  ▼第三十四章 活死人

  芮瑋與林瓊菊手牽手行在茫茫白雪上,四望無人,一路芮瑋由林瓊菊口中得知她幾日來與藍髯客的女弟子處得甚好。

  林瓊菊嘆道:「她們個個身懷一種絕藝,有的會彈琴、吹簫;有的會詩書繪畫;更有的精擅刺繡,至於武功皆都不弱,她們每個將絕藝傳我,我一時那學得那麼多!」

  芮瑋道:「她們的絕藝可全是藍髯客傳的?」

  林瓊菊點頭道:「我真想不到那個藍鬍子大漢那麼多本領,難怪他的弟子皆甘心在這雪嶺上跟他學藝,他的本領實在了不得。」

  芮瑋笑道:「你既然羨慕藍髯客的本領,也跟他在這雪嶺上學藝吧。」

  林瓊菊搖搖頭沒有吭聲。

  走了好大一大段路,林瓊菊才道:「大哥若要我與你分離,天下再有趣的事也吸引不了我。」

  芮瑋一怔,暗道:這怎麼是好,倘爾後當真難分難舍時,如果再勸她與簡召舞相好,啊!我得疏遠她,莫要做蠶自縛,多生煩惱。

  芮瑋避免和她再說話,默默向西南方趕去,原來一燈神尼所住的尼庵,藍髯客已告訴了他。

  一個時辰後來到一座尼庵前,只見那座尼庵黃磚砌成,氣勢宏偉,不下一座廣大的廟宇,門前一牌泥金橫匾,書道:「湘妃神庵」。

  尼庵前蒼松數株,地上白雪打掃得乾乾淨淨,芮瑋呼道:「晚輩芮瑋求見神尼!」

  叫了數聲不見有人出來詢問,正待前去敲門,內裏忽傳來柔和的女子聲道:「八劍學全沒有?」

  芮瑋知是一燈神尼的話聲,老實答道:「神尼囑咐,晚輩未能達成,八劍只學六劍,因……」

  芮瑋正要解釋啞聾二叟去世,兩劍失傳,那女子斷然道:「未學全來做什麼?限你盞茶以內離去。」

  芮瑋那肯離去,當下將其中原委一一道出,他說的禮敬有加,林瓊菊在旁聽來,心道:「大哥這麼解說,神尼總該諒解大哥不能學全八劍了吧。」

  芮瑋話畢,盞茶時間已過,庵門忽開,走出八個女尼分站四周,接著走出一位中年女尼,胸掛著一大串佛珠,相貌雖已蒼老,姿色猶存,想當年定是位絕色佳人。

  那中年女尼向芮瑋身旁林瓊菊掃過一眼,寒著臉道:「芮瑋,你怎麼還沒離去?」

  芮瑋躬身一揖道:「老前輩可就是一燈神尼?」

  中年女尼臉色更寒,語調嚴峻地說道:「誰是老前輩,前輩就是前輩,還要加個老字,莫非有意來氣我?」

  芮瑋料不到一個老字惹神尼生氣,其實前輩上加個老字是極具禮敬的稱呼,卻不知一燈神尼最怕有人在她面前說個老字,於是芮瑋慌忙改口道:「前輩,晚輩見野兒一面,不知她近來好嗎?」

  神尼道:「你管她好不好,我說過的話你敢不聽?」

  芮瑋道:「前輩囑七情魔相傳的話,晚輩記得,只是晚輩見野兒一面就好,不敢多求。」

  神尼冷哼一聲說道:「念你取得天龍珠治好野兒的腿傷,才給你盞茶時間離去,你不知好歹還敢留在這裡,不能再饒,快快自行絕去一足,莫要我來動手。」

  林瓊菊不知厲害,忽道:「喂!你這位老尼怎麼不講理啊?」

  她見一燈不讓芮瑋見野兒一面,心口已是不悅,心想歷經風霜趕來,再是鐵石心腸,也該同情,何況神尼還是個出家人;不讓見也就是了,還要芮瑋自斷一足,忍不住心中的氣忿,衝口道出的話毫不考慮。

  一燈聽林瓊菊喊自己老尼,以為有意,大怒之下,胸前佛珠脫手飛出,直射林瓊菊的胸口。

  芮瑋大驚,心知一燈的手勁非同小可,林瓊菊要被佛珠射到,胸口非射穿她一個大洞不可,當即拔劍擋去。

  只聽「噹」的一聲大響,佛珠被芮瑋那一劍串到劍身中,他這一出手劍,用的是無敵劍,否則無法擋住那串佛珠。

  一燈冷冷道:「好啊!你敢用海淵劍法來擋我佛珠,不讓我殺那丫頭,敢情要自己殺她,也好,快快動手。」

  芮瑋插回木劍,大聲道:「前輩無緣無故,為何要殺她?」

  一燈怒道:「你可是在教訓我?」

  芮瑋恭敬道:「不敢!」

  一燈冷笑道:「諒你不敢。」倏地蹲下身,抓起一把松針向林瓊菊射去,但見數十枚松針帶著疾風向林瓊菊全身要害處射到。

  林瓊菊見小小的松針竟有這等聲勢,眼看只要射中一枚便要斃命,嚇得花容失色,驚呼一聲。

  芮瑋一旁有備,不假思索,拔劍一招不破劍擋在林瓊菊的身前,頓時松針落入芮瑋佈下的劍幕中,無影無蹤。

  兩次被擋,一燈臉色大怒,喝問道:「芮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芮瑋毫不畏懼,道:「縱然她有對前輩不敬之處,罪不致死。」

  一燈冷笑道:「你要見野兒,與野兒和好,就得替我殺了她。」

  芮瑋搖頭道:「要殺她才能見野兒,野兒知道也不會答應。」

  一燈道:「你不殺,我來殺,倘若你再敢阻止,顧不得野兒怪我,也要殺你。」

  芮瑋嘆道:「出家人何必盡言『殺』字?」

  一燈聽他話意,又在教訓自己,氣得尖聲叫道:「數十年沒有人敢再逆我心意,今日竟有人一再逆我心意,說不得我要大開殺戒了。」

  只見她拔出身後拂麈,一步掠上,向林瓊菊拂去,芮瑋為救林瓊菊,揮劍擋去,一燈大聲道:「今日你只要勝我手中拂麈,不但饒這丫頭一命,野兒任你去見。」

  芮瑋雄心大發,大聲回道:「好!」

  展開海淵劍法第一招便是無敵劍。

  一燈見到無敵劍毫不驚懼,拂麈一圈一轉間,芮瑋劍法才使一半,威力全失。

  芮瑋接連使出大愚劍、洪水劍、大龍劍、傷心劍,只見每劍只到一半,便被一燈手中拂麈輕描淡寫地化開威力,另一半不用再使,已然無功。

  芮瑋萬料不到海淵劍法如此無用,以為一燈的武功超凡入勝,比之紅袍人、藍髯客高出一大截,至於七殘叟和她比,差得更遠。

  其實芮瑋不知要是能學海淵八劍,融會貫通後,不但不會輸給一燈神尼,還能勝她,這時只有六劍,不能融會貫通,海淵劍法的威力一成還不到。

  至於一燈為何能將芮瑋五劍輕易化開,原來一燈從胡一刀手中得到海淵八刀刀譜後,改成劍法苦苦習練。

  那知練了十幾年,雖然練成,和高手一較藝,毫無所用,起先以為自己未練到家,再用心苦練時,發覺練到極處,自己體內血脈翻騰,內功頓時減了一層。

  一燈想,胡一刀當年說過,傳了自己刀法,不但無用反而受害,此時才信,其後揣摸才知道這海淵劍法只有男人能練,女人雖能練,但不能練到深處,否則陽勁衝體,損害身體。

  一燈知道這個原因後不再練,但想以後要有人會這海淵劍法,自己怎是對手,於是苦研破招。

  她將每招劍法揣摸透澈,再一一創出破招,費了十餘年功夫,自認有成,心想以後縱有人會海淵劍法也不怕了。

  今日試來果然不錯,芮瑋五劍無功,一燈沾沾自喜道:「還有一招守勢,芮瑋,你看能否守住。」

  當即拂麈上下翻飛,向芮瑋要害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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