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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芮瑋木劍在手,一劍凜然刺出。

  這劍含無窮玄機,顏春富見到這招,一口煙來不及噴出,舉桿凝神拍去。

  他一桿拍到芮瑋劍上,立時發覺木劍傳來了陣急遽的顫動,他是個武術大行家,知道這顫動並非功力不夠的顫動,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急忙收桿,縱然他見機得快,還是被芮瑋一劍帶起,不由自主地煙桿跟著木劍轉動起來。

  顏春富大聲一喝,只聽咻裂一聲破空脆響,總算將煙桿扯開木劍,但因用力過巨,那口未噴出的煙,嗆到氣管中,不由乾咳連連,咳得老淚都流出來了!

  芮瑋心中暗嘆可惜,只怪自己功力不夠,否則只要在他煙桿圈上三轉,定要使他撒桿而敗。

  顏春富一個大意,差點栽到陰溝裏,弄得老臉通紅,氣怒之下,煙桿急速展出一套絕學,凌厲的攻向芮瑋全身各大要穴。

  芮瑋沉穩地層開喻百龍傳授的劍法,一一拆解,守得很穩,時而攻上一劍,但顏春富已拿出全付精力,攻去的招式,並無效果。

  林三寒看到芮瑋的劍法,心中對他更忌憚三分,心想要是讓他再練上數載,莫說自己,就連師叔也不是對手,當下他離開座位,走到場中,向張不笑使了個眼色。

  張不笑會意點頭,雙眼嚴密注視到芮瑋的身形上。

  時辰一久,芮瑋漸漸落到下風,他劍法,功力都未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越打下去,破綻越多。

  顏春富最厲害的一路桿法,叫「鶴啄」,此時突然使將出來,芮瑋接到三招,情勢已見危殆,顏春富一面打,一面發出陰狠的笑聲。

  芮瑋再接了五招,已感實難應付,想到眼前三個大敵,一個已戰不過,那能復仇?

  突聽張不笑笑道:「師弟,你這『鶴啄』可說天下無敵了!」

  張不笑意在既長顏春富的威風,給敵方意志的打擊,那知芮瑋不但未被打擊,反令他想到那招無敵劍來!

  但聽芮瑋一聲高吭道:「天下第一無敵劍!」

  在這聲高吭音未落,他那一招「無敵劍」破空而出,但見驚天動地的劍勢,如雷擊頂般襲向顏春富。

  顏春富的「鶴啄」招式,頓時黯然無光,只聽一聲慘叫,顏春富在一點也不瞭解敵情下,被芮瑋木劍拍在肩上。

  這一劍威力何止數百斤,他的肩骨被拍得粉碎,煙桿脫手落地,張不笑大驚失色,從懷中抽出一面金算盤,攻向木劍,左手一把抓住顏春富,拉到身後。

  芮瑋一劍得功,見到金算盤,知道是柄奇門兵刃,千萬不能被套在木劍上,於是趕忙收劍,接著施出另一招劍法。這招劍法載在喻百龍手抄秘笈中,是簡藥官的絕學,本是十分厲害的,芮瑋想到不由使出,照理可以給張不笑一個下馬威,但他卻未想這招劍法從沒練過,只是在書上看過。

  知道和實用是兩回事,他那一劍雖然依式施出,力量用得不純,張不笑眼光可明察秋毫,這點那能看不出,金算盤噹的一聲,正好擊在劍尖上。

  芮瑋只覺劍已無法用力,好像前面有道鐵牆,擋住劍的去勢,急忙想抽劍回來,那知劍已被金算盤鎖住,抽不回來了!

  這時他空門大露,正要以絕學解救時,老奸巨猾的林三寒在他背後,撲身而上。

  眾人見芮瑋打敗顏春富,都泛上崇拜英雄的心理,認為年紀青青的芮瑋實在了不得,後見張不笑替上,便不平起來,心中暗罵:前輩高手還要車輪戰,真丟人呀!

  現在又見芮瑋危急,林三寒突襲,齊聲喝罵!

  到底芮瑋經驗不足,別人齊聲喝罵,他還沒覺察到林三寒的陰險用心等到發覺時,林三寒一拳已打在他的背心上。

  幸虧芮瑋練的是天衣神功,沒有被林三寒的掌力震斷心弦,當場死亡,只見他口中噴出一道血箭,噴向張不笑的身上。

  張不笑生性好潔,連忙躍身後退,金算盤離開芮瑋的木劍,芮瑋軟綿綿地垂下手臂,無力再舉劍了!

  林三寒見一拳沒打死芮瑋,心下更寒,另一拳跟著擊出,狠著心腸要將他活活打死。

  眾人不平聲四處迭起,驀聽俊俏公子尖叫道:「還不住手!」

  只見俊俏公子身形如箭,實比箭還要疾,掠到芮瑋身旁,一掌向林三寒胸前擊去。

  這一掌攻敵之必救,林三寒暗自忖度,要被打中,十之八九非死不可,當下盡力躍退。

  林三寒為了閃過那致命一掌,自己那一拳也因這一退沒有打中芮瑋。

  俊俏公子不顧一切,抱起芮瑋,芮瑋全身無力,由他抱起,躺在他的懷中,不能動彈。

  張不笑一算盤向俊俏公子腦後砸去,林三寒決不能讓人救走芮瑋,奮不顧身,也全力攻去。

  俊俏公子前後受敵,手中抱著芮瑋不能抵禦,眾人見狀無不替他捏把冷汗。

  卻見他一足點地,身體一旋,倏失足影,張不笑算盤砸空,還險點砸到林三寒擊向俊俏公子的雙掌。

  張不笑面無人色,大喝道:「那裡逃?」

  只聽俊俏公子在身後笑道:「沒有逃啊!」

  張不笑駭然失色,迥身看去,果見俊俏公子抱著芮瑋正站在林三寒的座位旁,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張不笑見到這種輕功身法,竟能使自己覺察不到敵蹤何在,嚇得冷汗直冒,顫聲問道:「你……你……是誰的弟子?」

  俊俏公子沒理他,低頭伸出一手,拿起那顆桌上的避毒珠,笑道:「這是訂婚禮物,我可要替芮瑋公子收著。」

  林三寒鐵青著面孔道:「我女兒再也不會嫁給姓芮的小子!」

  俊俏公子笑道:「不嫁也不行呀!烈女不嫁二夫,林堡主可莫害了自己的女兒獨守空房。」

  林三寒聽到烈女兩字,暗暗一凜,心想:可要好好勸解菊兒,莫要逼她緊了,去尋短見,那怎麼對得起她死去的娘!

  張不笑厲聲道:「你到底是誰的徒弟?」

  俊俏公子搖頭道:「真是的,你就算問明白了又有什麼用,難道不成敢向她老人家找麻煩嗎?」

  張不笑緊接道:「她?她是誰?莫非是……」

  俊俏公子竄向廳外,張不笑一手抓去,只見她突從自己身邊掠過,卻無法抓住,那速度實在太快了!

  張不笑急怒之下,手中金算盤向著俊俏公子的身形,甩手飛射而去。

  這金算盤數十斤重,被他大力射去,疾逾飛箭,直襲俊俏公子,到了不及一尺之距,俊俏公子陡然拔起身來,雙足落在金算盤上,向後一蹬。

  只見金算盤突然向後飛回,快速絕倫,而且照準張不笑的額頭擊到。

  張不笑不敢硬接,俯身拾起顏春富的煙桿,向金算盤中央挑去,金算盤落到煙桿上,好像螺旋一般,轉了數十圈,才停了下來。

  他驚得汗水直流道:「是她嗎?是她嗎……」

  顏春富忍住肩痛,突然道:「一定是她,若非她誰能教出這樣的徒弟?」

  芮瑋躺在俊俏公子懷中,因傷勢過重,倦得眼睛都睜不開,口中雖不再噴血,絲絲血水仍不斷從口角滲出。

  俊俏公子奔出黑堡後,一路疾奔沒有停留,芮瑋迷糊中聞到濃烈的女子香氣,陣陣襲來,心道:「俊俏公子果真是個女子呀?」

  也不知奔了多久,芮瑋早又昏迷過去,等他醒來,四下一看,情況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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