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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田肖龍一招本將得手,卻不料有人會自後偷襲,當下無奈,只有撤掌讓身以自保。

  他霍然回轉身子,厲聲道:「小鬼頭,你腦袋瓜了不要了麼?」

  那偷襲者正是少年趙子原,他目睹韓中群身陷危境,一股正義之感迫使他挺身而出,解去五義老大的致命之危。

  趙子原淡淡道:「奇嵐五義不好意思以多為勝,區區可不是五義之人,方才偷襲的那一掌,儘管算在我的賬上。」

  田肖龍冷哼一哼,左手猛然向外一弓,直朝趙子原腕間脈門鎖拏出來。

  甄陵青情急喝道:「田肖龍你若敢傷這少年一毫一毛,從此便是太昭堡的不世之敵!」

  田肖龍掌勢一窒,道:「甄丫頭,你少抬太昭堡的名號唬人。」

  這會子,篷車傳出那女婢的聲音道:「吵死人那,喂,田肖龍,家主人要傳話與你,你仔細聽了……」

  田肖龍愕道:「姑娘說吧,田某洗耳聆聽。」

  那女婢的聲音道:「我家女主人答應賞你一箱珠寶,但要你親自進車廂來取——」

  田肖龍遲疑道:「這個……這個……」

  那女婢揶揄的聲音道:「怎麼?連這等舉手之勞的小事也要畏首畏尾,奉勸你獨行大盜也甭當了,我家女主人倒是錯看了你。」

  田肖龍受激不過,道:「笑話,田某可是從刀尖上打滾過來的人,這等陣仗焉能難得倒我?」

  身子一提,落在車頭上,一手「刷」地掀起布簾,上身微微傾伏,進入車廂內頭——

  片刻過去毫無動靜,半晌,陡聞一聲裂帛似慘號,田肖龍雙手掩面倒飛而出,「砰」地落在地面!

  眾人慌忙聚攏一望,只見田肖龍猶自滾地慘號不止,鮮血汩汩自他指縫隙沁出。

  陸川平倒噓口氣,道:「香川聖女下此辣手,未免太絕了罷。」

  那女婢冷冷的聲音道:「姓田的死不了,只是他一身武功大約是廢去了,再不能為非作歹。」

  眾人駭訝的望著地上躺著的田肖龍,不知為何物所傷?那田肖龍在武林中一向獨來獨往,殺人越貨無所不為,正派俠士久有除他之心,卻一直對他無可奈何,可見他功力之高,到了何等地步?眼下卻莫名其妙為人傷成如此模樣,大夥兒不由驚得呆了。

  那女婢道:「我家女主人答應之事,從未食言,這箱珠寶算是賞與田肖龍了——」

  一口沉沉的小鐵箱自車廂中破空飛出,落在馬前地上,發出鏗鏘一響,那地面登時陷了一個大坑。

  鐵箱蓋子自動打了開來,諸人晶瞳一花,只見遍地珠寶,明珠翡翠,珊瑚瑪瑙灑落一地,端的是玲瓏滿目,美不勝收。

  眾人窮其一生,那裏見過這許多珠寶財物,一時只瞧得眼睛發直,心子怦然而跳。

  那任黑逵吶吶道:「若任某估計不差,這一小箱珠寶價值總在萬兩以上,聖女當真要賞與田肖龍麼?」

  那女婢冷冷道:「香川聖女出口豈有戲言?」

  那趕車人馬錚一抖馬鞭,道:「借光——」

  眾人心中迷亂,慌忙側身讓道,馬錚策馬驅車馳行。

  倏然,後面道上傳來一聲高喝:「快攔住那輛篷車!」

  一眾高手齊地一怔,縱目望去,在炎日照映下,一個身著玄緞的老人,風馳電掣般疾掠而來!

  ▼第二十二章 香川聖女

  那玄緞老者距石亭雖有數十丈遠,但發出的語聲居然字字清晰傳入眾人的耳中,任黑逵等人不由震驚得目瞪口呆。甄陵青花容一變,朝趙子原道:「我爹爹追上來了,你……你快逃吧……」

  趙子原踟躕不定,眼角一瞥,陡見那輛篷車馳出以後,突然停了下來。

  甄陵青失色道:「你騎上我的馬兒快逃吧,否則我爹爹追上來後,發覺你未曾跟隨殘肢人到水泊綠屋去,必定殺你無疑,」

  趙子原恍若未聞,只是怔怔立在當地。

  他全副精神一直貫注在那輛篷車上面,篷車馳出後,甄定遠的喝聲適於這時傳了過來。

  任黑逵等人齊然一愕,並未依甄定遠所言將篷車攔住,不叫放行,奇怪的是坐在車頭上的趕車人馬錚一聞喝聲,陡地勒韁駐馬,自動把篷車停了下來,趙子原不禁暗自疑惑不解。

  後面道上,甄定遠的喝聲再度亮起:「攔住那輛篷車,莫要讓它離開!」

  然而任黑逵等人仍舊沒有採取任何攔道的行動,篷車自動停下後也並未繼續向前馳行。

  趙子原暗忖:「甄定遠不遲不早適於此刻出現,大是耐人尋味,他為什麼叫人攔住篷車?總不會說車內所坐的香川聖女與他有過夙怨瓜葛吧,此外那趕車人馬錚一聽到甄定遠的喝聲,便自動停下,也是件奇怪不過的事,如果我的直覺所料無差,事態將可能有驚人的發展了。」

  甄定遠漸行漸近,離群豪立身之處僅有十餘丈遠光景。

  甄陵青見趙子原兀自低頭沉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芳心不覺大急,連聲催促道:「你還不走?我爹爹立刻就要追上來了!」

  她猛然想起一事,自袋中掏出三顆黑色藥丸塞在趙子原手裏說道:「這是殘肢人交給我的馬蘭毒解藥,夠你服用一個月的,一月期間過後,我到陝南師父家灘找你,再為你想辦法。」

  趙子原茫然接過藥丸,走到馬旁時,眼角下意識一瞥,只見那輛篷車仍然停在數丈之外,沒有馳動的跡象。

  他心念微微一動,轉身步回甄陵青身側。

  甄陵青氣惱道:「我恨死你這溫吞吞的性子啦!即使天塌下來你也漫不在乎麼?到底你走是不走?……」

  趙子原歉然地一笑道:「區區本待逃命要緊,但目下又改變主意,決定不逃了。」

  甄陵青又急又怒,觸目見到趙子原那略帶灑脫的笑容,不知如何卻發作不出來,只有連連跺足。

  她哼一下,道:「不逃是你自己的事,姑娘也懶得管你的死活了。」

  頃忽間,甄定遠已來到切近,道上群豪瞧清來者竟是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巨擘時,不覺相顧變顏。

  任黑逵抱拳敘禮道:「不知甄堡主駕到,請恕任某兄弟未曾遠迎之罪。」

  言語舉止甚為恭謹,敢情他深知對方之能,絕對不可開罪的緣故。

  甄定遠冷冷道:「任總瓢把子好說了,老夫踏入晉南黑道的地盤,因故不及按照江湖規矩投帖拜山,還望多多包涵。」

  任黑逵乾笑一聲道:「甄堡主此言將置任某於何地?堡主駕臨鄙地若有驅遣,任某及手下兄弟自當全力以赴。」

  甄定遠道:「很好,老夫目下便有借重總瓢把子之處,請你命令手下弟兄設阻道中,毋讓篷車通過——」任黑逵驚愕交加,支吾道:「這個……這個……」甄定遠冷然道:「如果任總瓢子不能照辦,老夫絕不願令朋友為難。」

  任黑逵連忙賠笑道:「這是那裏話來?甄堡主的吩咐還不是一句話,堡主要鄙兄弟將篷車攔住,可知車上所坐的主人是誰麼?」

  甄定遠道:「車內坐的自然是香川聖女了,老夫明白你們對聖女都存著一分莫名所以的敬畏之心,故以不敢貿然行事,現在既有老夫在此,如有事故發生,概由老夫一力承擔,任總瓢把子該滿意了吧。」

  任黑逵心中雖有顧慮,至此亦不能不硬著頭皮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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