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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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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五霸天」這幾個字一喝出來,那胖子臉上的胖肉就顫抖了一下,另一個人面上也是倏然色變,霎眼間,隨著這喝聲,林中已閃出五個穿著繡金華服的剽悍漢子。 那胖子又一驚,幾乎從馬上跌下來,兩隻小眼睛四下一轉,強自鎮定著,卻見一個滿臉于思的彪形大漢已竄到自己馬前,厲聲喝道:「鄭胖子,快把你押著的東西給大爺留下來,然後夾著尾巴快滾,我厲文豹看你生得肥頭大耳的,說不定會饒你一命。」 原來這滿臉于思的粗獷大漢,正是名滿兩河的劇盜,燕雲五霸天中的「二霸天」厲文豹。 這燕雲五霸天既未安山,亦未立寨,卻是大河南北最著凶名的綠林道之一,這同族兄弟五人,仗著飄忽的行蹤,狠辣的行事,在兩河一帶的確作過幾件大案,也搏得不小的萬兒。 這當頭的胖子長相雖然不佳,卻也是兩河武林中的名人,河朔名捕胖靈官鄭伯象。此刻他雖再也想不到這燕雲五霸天會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動手招呼這批官家運送的珍寶,此時他心裏儘管發毛,口中卻仍不含糊,雙手一拱,強笑著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厲當家的,這些日子來,小的也不知道厲當家的到那裡發財去了,一直沒有向您請安,心裏正在難過,哈哈,想不到今天卻讓小的在這裏給遇著了。」 這以手腕圓滑享名於六扇門裏的老公事,此刻一面說著話,一面也從馬上躍了下來,雙手一拱,作了個羅圈揖,竟又賠著笑道:「厲當家的,您那大人不見小人罪,小的這兒給您請安了。」 厲文豹突地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那鄭伯象的一張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裏更在打著鼓,他此次保的雖然是貴重的東西,但一來因為誰也想不到這段從清苑到濟南府素來平靜的官道上會出事,是以護送的人不多,再者也是因為這些年來六扇門裏根本沒有能人,所以他此刻心裏有數,知道就憑自己這兒的幾個人,絕對不會是這「燕雲五霸天」的敵手。 他心裏嘀咕著:「燕京鏢局的那茹老頭子真該死,派了那麼個寒寒蠢蠢的小伙子來幫著我們押鏢,呶,這趟可出事了,這幹係誰來擔當?」 他心裏正又發毛,那知厲文豹笑聲倏地一住,呲著牙又喝道:「鄭胖子,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一套?要是你小子想在厲大爺們眼前玩這一套,那你可就打錯了算盤了,識相的,你還是撒手快滾吧,反正車子上那玩意兒,又不是你鄭胖子的。」 這胖靈官平日見了穿牆洞、打悶棍的毛賊,一瞪眼,一發威,倒很有那麼回事,可是此刻見了這橫行一帶的巨盜,他卻只剩下賠笑的份兒了。他是兩河的老公事,本來和這「燕雲五霸天」還有著一星半點交情,那知人家現在根本不賣這個交情,他雖然仍在咧著大嘴直笑,可是這笑容中卻半分笑意也沒有,而他身旁同來的那個瘦子,比他還不管用,此刻賠笑都笑不出來。 厲文豹目光電掃,又朗聲大笑起來,回首朝那瘦長漢子,也就是「燕雲五霸天」裏的「大霸天」厲文虎一望,大笑著說道:「大哥,兄弟我的話可沒有說錯吧,您看看,這還不是一伸手,就……」 那知他話尚未說完,在鄭胖子和另一瘦子的兩匹馬中間,突地多了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厲聲喝道:「那裡來的匪徒,這麼大的膽子,敢伸手動燕京鏢局保的鏢!」 厲文豹後退一步,兩隻環眼一轉,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少年一陣,不由又朗聲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輕蔑的意味。 原來這少年雖然面目也頗俊秀,身上卻穿著一套粗布短衫褲,一副土頭土腦的樣子,那裡像個保鏢的達官。「二霸天」厲文豹怎會將這個少年放在眼裏,大笑著喝道:「怯小子,你要是不要命的話,大可以找別的法子去死,何必要叫你厲大爺費事?厲大爺的寶刀之下,還懶得殺你這樣的小子呢!」 那胖靈官一看這少年出來,不禁暗中一皺眉頭,在肚裏暗罵道:「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憑你那點功夫就敢在燕雲五霸天跟前叫陣,你真是活得起膩,唉——想不到聲名赫赫的燕京鏢局,竟然弄出這麼一個怯小子來做鏢師,不然隨便搭上一個,今日遇著事,也可以抵擋一陣子。」 他心裏一面這麼想,一面卻又在打著別的主意,突地又一笑,聳著肩說道:「厲當家的,你這可知道了吧,這趟貨雖然是官家的東西,但可不是小的我的責任,而是燕京鏢局保的鏢,您要是不信,您去看看,那三輛車子上還插著鐵掌震河朔茹老鏢頭的鐵掌鏢旗哩!」 這老奸巨滑的老公事,此刻一見大勢不妙,就先將責任推到別人頭上,一面橫著眼睛望著那濃眉大眼的少年,意思就是說:這可是你自己招惹來的,該怎麼辦你瞧著辦吧! 這些人的心事在當時僅是一閃而過,厲文豹笑罵方住,卻見那少年冷笑一聲,手腕由背後一抄,但覺漫天光華一閃,被這人瞧不起的粗服少年手中竟多了一柄寒光耀目、光華流轉的長劍。 這一聲龍吟,一閃光華,使本來站在他身側的兩匹馬,咧咧一聲長嘶,仰首跑了開去。厲文豹、鄭伯象、五霸天,臉上可全變了顏色,一直不為人注意地站在那樹下的寒酸少年,目光也微微露出詫異之色,誰都想不到這土頭土腦的怯小子手裏,會有這種神兵利器,因為各人都是大行家,大家全看出了這口劍的不凡來。 這少年一劍在手,全身上下,也彷彿突然煥發了起來,兩隻大眼睛往厲文豹身上一瞪,長劍當胸一抱,厲聲喝道:「你們今天誰要是想打這輛鏢車的主意,得先問問我這口劍才成。」 「燕雲五霸天」之首,那瘦長而精練陰鷙的漢子——厲文虎雙臂一分,走上一步,將厲文豹攔在身後,沉聲道:「我二弟招子不亮,看不出朋友是位高人,我厲文虎這裏先向朋友告罪。」他語聲一頓,目光利剪似地在那胖靈官面上一瞪,又道:「只不過朋友年少英俊,想必系出名門,這次來替這種鷹爪賣命,未免也有些不值吧。」 這少年瞪著兩隻眼睛,嘴巴抿得緊緊的,對厲文虎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兀自抱劍當胸,聽他說完了,才朗聲道:「我展白年輕識淺,對這一套全不懂,我只知道這趟鏢是茹老鏢頭交給我的,我就該把它送到地頭,各位朋友要是看得起我展白,就請讓個道,我展白來日必有補報之處,否則——」 那厲文豹大喝一聲,介面道:「否則怎的?」他性烈如火,雖然也覺得這少年手裏拿著這種兵刃,就必定有其來頭,但這少年這麼一來,他可忍不住了,隨著這一聲厲叱,從厲文虎身側搶上一步,刀光一閃,閃·電似地朝這叫「展白」的少年斜斜劈下,風聲勁急,端的是刀沉力猛。 展白一撤步,肩頭微塌,掌中這口光華亂閃的利劍便帶著一溜陰森森的青光向上一翻,找著厲文豹那口折鐵翹尖刀奔去。 厲文豹這口刀雖也是百煉精鋼所造,但此刻可不敢讓人家的兵刃碰上,他猛地一挫腕子,刀鋒一轉,劃了個圓弧,「力劈華山」立刻變成「天風狂飆」,刷地又是一刀,朝展白剁去,這「二霸天」名不虛傳,刀法的確精熟已極。 那知這少年展白的裝束雖粗拙,身手卻靈活,根本不讓這厲文豹的招式使到,一擰身,「鳳凰展翅」,反手一劍,連削帶打,竟從厲文豹的刀光之中搶攻出去,厲文豹趕緊一仰身,往後倒竄,才堪堪避過這招,但卻已面目變色了。 這兩招一過,厲文虎不禁皺了皺眉,他已看出這姓展的少年雖然使的劍法不過是武林習見的「三才劍」,但身法、路子,卻高明得很,時間、部位的拿捏,更是恰到好處,像是這少年在這口劍上已有多年的苦練,絕不是自己的二弟能抵敵得住的。 他這裏正自暗中皺眉,但厲文豹的一招受挫,怒火更長,厲吼一聲,竟又飛身撲了上去,唰、唰一連又是兩刀。 那少年臉上絕未因一招佔了上風而有絲毫驕矜的樣子,兩隻大眼睛,瞪在這厲文豹的刀尖上,隨著他的刀尖打轉。厲文豹這勢如瘋虎的兩刀劈來,他身形一錯步,便又輕輕易易地躲了開去,掌中長劍隨著身子一引,劍光倏然而長,身隨劍走,劍隨身遊,竟將一趟「三才劍法」使得無懈可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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