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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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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麼會發生的?!你——你為什麼不抗拒?」小呆不敢看著對方,他懊惱的問著。 「你——喝醉了,我——我想我也醉了。」 她真的醉了嗎?她若醉了怎會一夜沒睡? 她若醉了為什麼會告訴小呆她不是失去,而是獲得?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一個十九歲的男人,她雖然失去了,但何嘗又不是獲得呢? 「你——你好傻、好傻,你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小呆已明白,他注視著她說。 「不,值不值得由我自己來判斷,我不認為我傻,我也不認為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值得。 我說過你無須自責,只當做了一個夢好了,而我——而我也會今生一直回味著這個甜美的夢,直到——直到我老、直到我死。」 小呆的心在滴血,他拉起了她的手,痛苦的說:「我應早就明白你昨天所說的話——那麼——那麼我將不會醉,你知道嗎?我是男人,男人是不在乎的——」 輕輕的點了點頭,她說:「我知道,我更知道女人應該把這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然而——然而像我這樣永不出山的女人,世間的褒貶毀譽對我而言根本就是虛無——」 小呆還能再說什麼?他又能說些什麼? 他現在還能再說他的心已死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是這「情」來得是多麼令他不能接受。 天已亮,船已至。 人更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時候。 噙著淚,綺紅卻堅強的硬是沒讓它掉落下來。 因為她既無法留下他來。 因此她也不願他帶著牽掛走。 她無言的揮著手,揮著手—— 直到船行遠了她猶站在江邊。 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她更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可是她知道最起碼她這一生沒白來。 誠如她說的,她已獲得。 船不大,船艙卻很舒適。 小呆躺在鋪著厚厚著羊毛毯的臥榻上,不言不動的已整整二個時辰。 他不知道船要往何處去,他沒問,當然船上的女人也沒告訴他。 就算有人想要和他說話,但是一看到他那可以刮下一層霜的臉,誰也不敢開口了。 小呆雖然躺著不動,但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了他。 他知道在船艙外面,至少有五個人曾在窗外偷偷的瞧過他,而且全是女人。 這是條什麼船? 為什麼船上除了小呆外,連一個男人也沒有? 看來綺紅所說一點也不假,她真的是這一輩子只看過兩個男人。 綺紅,小呆一想到這個女人,他的心就酸楚得難受萬分。 世上怎會有這種女人存在? 她的存在又為了什麼? 難道她的生存只為了等死? 令小呆更感心痛的卻是他毀了一個原本清白無暇的她。 為什麼這世上總有許多不可能發生的事,而卻偏偏的發生了呢? 而這許多不可能發生的事,又偏偏讓「快手小呆」遇上了呢? 長江。 長江浩蕩,它全長六千二百四十公里,橫越中國九省。流過的區域有一百八十萬平方公里。 而長江之險首稱三峽,三峽者西陵峽、巫峽、瞿塘峽。 古人云: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小呆只聽說過船在三峽逆流而上謂「拉灘」,也就是由縴夫們在山壁間沿著狹窄的曲徑小道,拖拉縴繩帶著船走。 卻沒想到順江而下居然也要拉縴。 而且下行的「放灘」更難、更險、更耗費人力。 他再也按捺不住,雖然不想起來,然而耳朵裡聽到岸邊縴夫們的「吭唷」聲,已引起了他一觀究竟的好奇心。 當他站在船邊,看到滾滾江水奔放狂瀉,江心亂石羅列,他才知道船在下行時更要拖行否則很難行駛。 因為絕沒有任何一條船能在如此激流下揚帆行駛。 也絕沒有任何一位舵手能不靠縴夫們,而安然流過江心矗立的亂石。 小呆的出現雖然引起了船上女人的注意,然而這時刻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職責,誰也不敢分心,畢竟稍一失慎,船速失去控制,非但船毀人亡,就連岸邊「放灘」的縴夫們也一樣會被那巨大難抗的力量拖下江去。 小呆由船尾走到船頭,又由船頭走到船尾,他已數過,這船上一共七個人,除自己外六個女人全都是貌美如花的少女。 兩岸邊拖縴繩的有十二個精赤著上身,全身肌肉虯結的漢子。 現在他站在船舷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他不知道這縴繩如果突然斷了,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對水他已有種深深的懼怕,因為若不是展鳳救了他,他已淹沒在錦江裡,恐怕連屍骨也不知在哪。 人都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裡,也無怪乎小呆一看到滾滾江水就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所謂「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指的恐是三峽中青灘以上又名「兵書寶劍峽」的所在。 此峽險惡萬般;漩渦、激流、亂石處處,兩壁聳天,陡直光滑,因峽壁上有一石塊,狀如寶劍,而距此石上方約五、六丈處有其形如疊放著的書籍物件,故而得名。 這真是一處要命的地方,小呆心裡想著。 也只不過他的念頭才起,他已看到一件真正要命的事情。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十二名縴夫會突然一齊把縴繩綁在岸邊的大石頭上? 他更不知他們為什麼不再讓船順江而下? 但是他已看到一把利斧已高高被人舉著,而斧落之處正是牽引著自己這條船的縴繩。 船停了,停在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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