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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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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三光眼睛一瞪,道:「誰要你斟酒,除了對面兩個姓江的娃兒,全給老子遠遠站開。」 他居然拿起酒壺,替小魚兒倒了杯酒,又替江玉郎倒了一杯,小魚兒滿懷歡喜,江玉郎卻已駭破苦膽。 軒轅三光端起酒杯,道:「喝!」 小魚兒一飲而盡,江玉郎也不敢怠慢,他剛放下杯子,只見軒轅三光眼睛已在盯著他,咯咯笑道:「你可知道這酒叫什麼酒?」 江玉郎道:「弟……弟子愚昧,實在不懂。」 軒轅三光大聲道:「這一杯叫賭酒,無論誰喝了老子倒的酒,都得和老子賭一賭。」 江玉郎駭得手一抖,酒杯也摔在地上。 軒轅三光眼睛一瞪,道:「怎麼?你不賭?」 江玉郎道:「吐……吐……吐……」 他駭得舌頭都麻了,竟將「賭」字說成了「吐」。 軒轅三光大笑道:「好,你龜兒子要賭啥?」 江玉郎道:「吐……吐什麼……都可以。」 軒轅三光道:「好,老子就賭你這條手臂。」 江玉郎兩腿一軟,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小魚兒笑嘻嘻將他拉了起來,道:「你怕什麼?反正也未必一定輸的。」 軒轅三光厲聲道:「坐直了,說,你要怎樣賭?」 江玉郎目中竟流下淚來,轉眼去瞧蕭子春等人,但這些人此刻那裡還敢替他出頭? 突然間,一人朗聲笑道:「軒轅先生若要賭,在下可以奉陪,尋這等黃口孺子來賭,豈非無趣麼?」 小魚兒轉眼望去,但覺眼睛一亮。 一個青衫秀士已飄飄走上樓來。 *** 燈光下,只見此人眉清目亮,面如冠玉,他含笑走過來,風神更是瀟灑已極,小魚兒自出道江湖以來,除了那無缺公子外,就再未見過如此令人著迷的人物。 蕭子春等人見到他來了,都不禁在暗中長長鬆了口氣,喜動顏色,江玉郎更是歡喜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軒轅三光目光閃電般在他身上一轉,也不禁為之動容道:「你是誰?」 這人微笑一揖,道:「在下江別鶴。」 軒轅三光目光閃動,厲聲道:「江湖傳言,江南一帶,出了個了不起的英雄,乃是燕南天之後第一個當得起『大俠』兩字的人物,莫非就是你?」 江別鶴笑道:「那只是江湖朋友抬愛,在下怎擔當得起。」 軒轅三光指著江玉郎搖頭嘆道:「虎父犬子……虎父犬子……」 突又一拍桌子,大喝道:「他既是你兒子,你莫非要代他與我賭一賭?」 江別鶴道:「軒轅先生若有興致,在下自當奉陪。不知軒轅先生賭注如何?」 軒轅三光微一思索,濃眉軒起,大聲道:「你我兩人無論誰輸了,便任憑對方處治!」 這賭注說出來,眾人不禁俱都失色。這「任憑對方處置」,委實令人心驚,勝的一方若令敗的一方去做件絕不可能,甚至丟人現眼之事,那豈非比「死」更痛苦百倍,尤其以江別鶴這樣的身份,他若輸了,就算想死,也先得做了對方要求之事才能死的。他就算死也不能食言背信。 眾人只道江別鶴絕不會答應,那知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就是這樣也好,但如何賭法,還請見告。」 軒轅三光見他如此輕易便答應了這賭注,也不禁為之動容,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大笑道:「好,江南大俠果然豪氣干雲,我定了賭注,如何賭法便由得你,這是我的規矩。」 江別鶴笑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走過去,搬了張小圓桌來,又將一大碗滿滿的魚翅羹放在桌子中央。軒轅三光瞧得奇怪,道:「這又算什麼?」 江別鶴緩緩道:「你我依次往桌上擊一掌,誰若將這碗魚翅震得濺出,或是使得碗落下去,那人便算輸了。」 他口中說話,一掌向那桌面拍了下去。 他這一掌似乎也未用什麼氣力,但那堅硬的梨木桌面在他掌下竟像是突然變成了豆腐似的。 他一掌切下,竟穿透了桌面,桌上那碗盛得滿滿的魚翅羹,果然還是紋風不動,沒有濺出一滴。 江別鶴微微笑道:「你我一掌擊下,必定穿透桌面,是以就算你我兩人都未將這碗魚翅羹震倒,到了後來,桌面上俱是掌痕,那中央一塊,總要落下去的,誰擊下最後一掌,誰就輸了,是以桌子越小,勝負便越早。」 眾人都已被這種掌力驚得呆了,直到此刻才喝出采來,就連小魚兒也不能例外,他實也未見過這種掌力。 軒轅三光面色也已變了,站在那裡,怔了許久,喃喃道:「這樣的賭法,倒真連我也未曾見過。」 江別鶴笑道:「在下已擊下了第一掌,此刻該輪到軒轅先生了。」 軒轅三光突然仰首狂笑道:「我『惡賭鬼』平生與人大賭小賭,不下萬次,從未有一次還未賭時,便已先認輸了……」 他突又頓住笑聲,目光凝注江別鶴,道:「但這次,我不必賭,已認輸了……我掌力縱能穿透桌面,卻萬萬不能令這碗見鬼的魚翅羹一滴也不濺出來。」 眾人長長噓了口氣,大喜歡狂。 軒轅三光慘然一笑,背負雙手,道:「現在,你要我怎樣,只管說吧!」 江別鶴微一沉吟,走過去倒了兩杯酒,笑道:「在下且敬軒轅先生一杯。」 軒轅三光仰首一飲而盡,「砰」地放下酒杯,厲聲道:「現在軒轅三光是生是死,往東往西,但憑閣下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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