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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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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髯道長道:「你既知道,便該權衡此事之輕重,你若為了往赴火魔神之約,而令天下英雄失望,是否值得?」 如意老人接道:「何況,火魔神那廝本就是個無信無義的惡徒,你縱失約於他,普天之下,也絕無一人會說你的不是。」方寶玉垂目默然,顯然心中也甚是矛盾。 無相大師嘆道:「老僧們並非說你此去必有三長兩短,只是,在明年花朝之前,你必須養精蓄銳,使自己精神、體力,俱都達到巔峰,以期能一戰而勝——想那火魔神既如此求你,白水宮顯見絕非易與之地,你此去縱無傷損,但精神、體力之消耗,必定十分可觀,對你與白衣人之戰,影響也必定甚是巨大,你若因此而——而敗,那豈非要令天下英雄,俱都為之扼腕!」 寶玉仍然低垂著頭,仍是默然無語。 過了半晌,還是鐵髯道長忍不住問道:「你可決定了麼?」 寶玉緩緩道:「還未決定。」 無相大師道:「你不妨再作三思,老僧等雖然如此說,但去與不去,這決定還是全由你自家作主——」目光四掃一眼,微微笑道:「看來你我今夜又得打擾萬莊主了,明日清晨,聽了方少施主回音後,再趕回去也不遲。」語聲之中,長身而起。 寶玉躬身道:「明日清晨,弟子必有回音。」 ▼第三十八章 永不分離 夜更深,寶玉在室中往來蹀躞,猶在深思。 小公主坐在燈畔,手托著香腮,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瞧著他,忽然一笑,道:「你寸步不離,守在我身旁,是怕我跑了麼?」 寶玉道:「嗯!」 小公主笑道:「你怕我跑了,我還怕你跑了哩!我留著不走,只是為了看住你,要你赴約,否則就憑你,又怎能看得住我?」 寶玉微微一笑,道:「是麼?」 小公主道:「不過,你縱然赴約,縱能成功,我——我也不會走的,從今以後,我是永遠都要跟著你的了。」 寶玉喜道:「真的?」 小公主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這笑容雖是那麼甜蜜嬌俏,但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鬼氣。她微笑著道:「從今以後,我都要纏著你,無論你做什麼,我都要在旁邊搗亂,讓你做不成——我要日日夜夜的折磨你,讓你頭疼,你今生今世,再也休想過一天太平日子,你——你逃也逃不了的。」 寶玉道:「你——你為何要如此?」 小公主柔聲笑道:「只因我恨你——我恨你,恨得你要死!恨得你死去活來——誰也說不出我到底有多麼恨你!」她語聲仍是那麼溫柔,笑容仍是那麼甜美,但說出來的話,卻當真是充滿怨毒之意,教人聽得不寒而慄。 寶玉道:「你——你——你為何如此恨我?」 小公主扭轉頭去,再也不理他。 寶玉道:「你雖恨我,我卻不恨你,你雖要害我,但我卻要救你——」他嘴角也泛起一絲微笑,接著道:「你我不妨打個賭,看是你能害得了我,還是我能救得了你?」 小公主一字字笑道:「你一定會輸的,我一定能害得了你,從小到大,無論賭什麼,你卻一定賭不過我的。」 寶玉笑道:「但這次我卻發誓也要贏你。」 小公主突然回首,盯著他笑道:「好,你等著瞧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她嬌笑的面容已因興奮而發紅,甜蜜的笑容中,卻滿懷惡意。 寶玉不由得心頭一寒,他突然發覺「罪惡」竟已在她心裡生了根,唯有在害人的時候,她才會覺得開心、興奮。但他口中卻仍笑道:「我既已決定的事,便永遠不會後悔的。」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道:「你是否赴約,可決定了麼?」寶玉道:「我已決定——」 突聽窗外一人輕喚道:「寶兒。」 寶玉應聲道:「可是公孫二叔?」 一個人推門而入,果然正是公孫不智。 *** 小公主冷笑道:「半夜三更,吵人安眠,這也算是為人尊長的模樣麼?何況,你還明知這屋子裡有個女子。」 寶玉皺眉道:「你——」 小公主道:「我怎樣,我說的話難道不對麼?——哼!你們若是不讓我說話,就走遠些,我也要睡了。」盈盈站了起來,反手解開了衣襟,露出了粉頸酥胸——她方自解開衣襟,寶玉與公孫不智早已駭得退出了門外。 只聽小公主在門裡嬌笑道:「方寶玉,我說你是看不住我的吧,我若是要走,此刻不是已可走了麼?你們兩人敢不敢攔我?」 公孫不智嘆道:「好個刁蠻公主。」 寶玉苦笑道:「不瞞二叔,小侄有時當真是拿她無可奈何,只是,無論如何,小侄也無法將她置之於不顧。」 公孫不智道:「我自幼看你長大,怎會不知你心意,我深信你此刻已挑起這副擔子,肩頭便想必能承受得住。」 寶玉微微一笑,轉口道:「二叔此來,莫非是要問——」 公孫不智道:「我縱不問,也知道你是必定要赴約的了。」 寶玉垂首道:「二叔知我,亦盼能諒我。」 公孫不智嘆道:「你此行雖或於精力有損,但卻也可以此磨練,對你來日之戰,也未必完全有害無益,何況,你若毀約,火魔神怎肯就此罷休,那時你所受困擾,想必更大,是以在我看來,你赴約確比毀約要好。」 寶玉道:「二叔明鑒,但——」 公孫不智一笑道:「此中關係,我自要委婉向家師及各位前輩呈明,你——你今夜縱然要走,我也絕不會攔你。」 寶玉苦笑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二叔的,小侄今夜確有去意,只是又不敢不告而別,此刻既有二叔你肯為小侄作主,小侄便放心了。」 公孫不智點了點頭,仰視秋星,默然良久,緩緩又道:「石——石老四臨死前所說的話,你可曾忘了麼?」 寶玉道:「小侄怎敢忘記。」 公孫不智嘆道:「他那番說話,實已深入人心,武林中人,此後少不得要因此而互相猜疑,甚至因此而生戰禍。」 寶玉道:「這正是他所以要說出此番話來的用心,但以小侄看來,他這番話也許只不過是危言聳聽,故意害人而已。」 公孫不智道:「你的推測,實與我不謀而合,但此事關係委實太大,你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以,我便有件事要託付予你。」 寶玉道:「但請二叔吩咐。」 公孫不智抽出一封信柬,沉聲道:「這柬中所寫的人名,俱是我慎重考慮之後,認為可能與石老四所說之事有關的,你路上若是遇著了這些人,必定要多加留意,最好能追查出他們的底細來歷,若覺他們的行止有異,便不妨先下手將之除去。」寶玉凜然道:「是。」 方自接過書柬,突然輕叱道:「什麼人?」 他始終面對房門,未曾回身,但背後似也生著對眼睛一般——他背後的竹林中,果然應聲鑽出個人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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