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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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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紫衣侯道:「馬嘶鳥語,實在煩人,換個說人話的出來。」鈴兒瞧了瞧木郎君,笑道:「你是說人話的麼?」 木郎君直挺挺站起,手提包袱,走了出來,道:「今日大宛、安息、身毒、交趾等異邦,俱有人來,可見尊候之名,實是四海所欽,在下帶來之禮物雖不能與異邦異寶相比,亦望尊侯笑納。」 鈴兒笑道:「果然是人話,你求什麼?說吧!」 木郎君打開包袱,滿堂寶光輝映,映得木郎君更是顏色如木,方寶兒見了他就生氣,忍不住的做了個鬼臉。但木郎君那裡瞧得見方寶兒,只是沉聲道:「在下木郎君,來自東方青木宮,家父木王——」 紫衣侯緩緩道:「不用背家譜了,你的來歷我知道。」 木郎君道:「家父日前不慎被白水宮妖女所傷,全身潰爛,神功將散,普天之下,唯有尊侯所藏之『大風膏』可治此傷,是以在下不遠千里而來,帶來敝宮之珍寶,求尊候賜給些靈藥。」 紫衣侯懶洋洋笑道:「青木宮主人昔日領袖天下綠林,這批珍寶,祇怕不是自宮中帶出來的吧?」 木郎君道:「無論如何,這總是在下一番心意。」他面上神色不動,只因他容貌如木,縱然臉紅,別人也瞧不出。 紫衣侯緩緩道:「話也有理,此事又非困難——」 突聽一人大嚷道:「不行不行,困難困難——」一個人兔鹿般連蹦帶跳趕了過來,竟是那居魯大士。 木郎君大怒道:「夷狄野人,也敢來多事?」 居魯大士理也不理他,向紫衣侯長揖道:「吾等請求在先,尊侯總得先看了咱們禮物,決定是否答應吾等請求之後,才能答應他的。」他話聲聽來雖仍彆彆扭扭,但倒也十分通順。木郎君怒道:「為什麼?」 鈴兒久聞那安息國人手工精巧,早已想瞧瞧他們帶來是些什麼奇巧之物,此刻便笑道:「讓他們遠道來客先說說有何妨?反正你也不著急在這一時。」木郎君冷「哼」一聲,忍住怒氣,退到一旁。 只見居魯大士拍掌命人抬來第一口箱子,笑道:「尊侯此地佈設雖如天宮,但還嫌少了樣東西。」 鈴兒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居魯大士啟開箱子,自箱子裡拿出一條地氈,命大漢倒展將開來,只見那地氈光華閃閃,也瞧不出是什麼質料織成的,上面織著的乃是安息後宮行樂圖,將千百個人物,織得栩栩如生,神情各有不同,男人有的醉態可掬,有的舉杯歡飲,有的懷抱美女,有的惺忪著醉眼瞧著筵前的歌舞。那女的卻是一個個嬌美妖艷,體態婀娜,眉宇間所帶的風情,令人見了更是心旌搖盪,難以自主。 廳中無論長幼老少,不知不覺間都瞧得癡了,就連紫衣侯也不禁喟然嘆道:「安息國人手工之巧,當真巧奪天工。」 居魯大士緩緩道:「吾國之人手織地氈,代代相傳,每家各有秘傳絕藝,這幅地氈卻是吾國大君集合國中所有巧匠共一百七十餘人,耗資千萬以上,費了三年之力,方自織成,敢說普天之下,只此一條而已,貴地若是鋪上這條地氈,便是皇宮院內也要相形見絀了。」 鈴兒動容道:「你送的如此重禮,所求是什麼?」 居魯大士笑道:「這禮物也算不了什麼,更妙的還在後頭。」舉手一拍,大漢們又將第二口箱子抬來。眾人見了這條地氈如此珍貴,都不禁動了好奇之心,忍不住想瞧瞧這第二口箱子的寶貝是什麼? 紫衣侯卻緩緩搖頭:「你先說出要求,再瞧也不遲。」 居魯大士笑道:「尊侯是怕吾等所求又是與大宛國人相同,是以不願先看,免得看了心動,是麼?」 紫衣侯道:「你倒聰明——」 居魯大士道:「尊侯此等民族大義,吾等好不相敬,但尊侯只管放心,吾等所求,只是求尊侯三年內莫將那『大風膏』送給任何一人。」 這安息使者,不遠千里而來,送上如此重寶,所求的竟只是這麼件事,眾人都不禁聽得一楞。角落中那已被點了穴道的居魯士,更是聽得滿頭青筋暴露,眼睛瞪得滾圓,幾乎要冒出火來。 木郎君忽喝道:「好混賬的東西,莫非專門要和我搗亂麼?」 鈴兒拉住了他,笑道:「反正我家侯爺也未見答應於他,先瞧瞧他箱子裡是什麼又有何妨?」木郎君道:「但——」 鈴兒面色一沉,道:「我家侯爺若是要答應他,你阻攔又有何用?」木郎君雖明知她是想瞧箱中之物,但聽了這話也無奈何,祇得含恨忍住怒氣。鈴兒眼睛一瞪居魯大士,道:「還不打開箱子,等什麼?」 居魯大士道:「是!」 箱蓋子一啟,箱子裡立刻傳出一陣悠揚的樂聲,一個身長不及三尺的侏儒,手捧五弦琴,當先躍了出來,隨地滾了五個筋斗,滾到紫衣侯面前,叩了三個頭,躍到一旁,揮弦作樂。這侏儒身形雖如嬰兒,但面容已如成人,眾人見了,已是嘖嘖稱奇,誰也想不到箱子裡竟有個活人。 那知這侏儒躍出,箱子中竟緩緩伸出一隻玉手,五指纖纖,美勝春蔥,白玉般的手腕上,繫著一串金鈴。鈴聲一振,玉手伸出,露出了藕一般手臂,接著,一個身披純白輕紗,滿頭環佩叮噹的美人,隨著那輕柔的樂聲,自箱子裡婀娜而起。 只見她滿頭長髮,有如金般顏色,一雙媚極、艷極的眼波,帶著翡翠般綠色,那身上肌膚,卻有如白玉一般,粉光致致,溫香滑膩,她隨著樂聲起舞,那窈窕誘人的身子,當真是柔若無骨,輕紗衫中,隱約可見她渾圓小巧的腰肢,正在一陣陣輕微地顫動—— 如此尤物,縱是女子見了,也難免要心旌神搖,不能自主,何況男子?一個個更是瞪大了眼睛,瞧得移不開目光。 就連方寶兒也不覺瞧得出神,暗嘆忖道:「想不到夷狄之邦,也有如此美女,當真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是女人,再無——」,突覺一隻小手,掩住了他的眼睛,小公主在他手上劃道:「不許你看。」過了半晌,又劃道:「這女人好不要臉。」方寶兒雖是好笑,但小公主越是說這女子「好不要臉」,他卻越是想看,只可惜小公主手掌竟是再也不肯放開。 樂聲越來越急,那金髮美人舞姿也越來越是誘人。 其實方寶兒年齡還小,真的瞧見了,也未見如何,但此刻耳朵聽見樂聲,眼睛瞧不到,反而有些心動,恨不得在小公主的小手上咬上一口——這正是天下男人的心理,瞧不見的總比瞧見的好。 輕紗飄飛,玉肌隱約,一陣陣迷人的香氣,隨著她冶蕩的舞姿飄散在大廳間,眾人俱都瞧得目眩神迷,神魂飄蕩。忽然間,樂聲停頓,金髮美人雙手前伸,拜伏在地,那瑩玉般的肌膚上,已有一粒粒珍珠般的汗珠。那豐滿的胴體,卻猶在不住輕輕顫動—— 良久良久,眾人方自長長喘出口氣,只聽居魯大士笑道:「此乃吾國第一美女,不但姿色無雙,歌舞俱絕,而且還另有——」哈哈一笑,不再說了,男人們自是知道他言外之意,不禁更是心動。女人們雖然裝著不懂,其實心裡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真的不懂的,恐怕只有方寶兒與小公主。 突聽鈴兒冷笑一聲道:「這有什麼了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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