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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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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迅速,確實,有效。 這正是「嵩陽鐵劍」劍法的精華所在。 所以這一劍並沒有刺向玉簫道人咽喉,胸膛的面積,遠比咽喉大得多。 目標的面積越大,越不容易失手。 高手相爭,只要有一點錯誤,就必定是致命的錯誤。 玉簫道人已將全部精神力量,都集中在他的眼睛上,自以為已控制了全局。 只可惜眼睛並不是武器。 無論多可怕的眼睛,也絕對無法抵擋住這雷霆閃電般的一劍。 他揮手揚起白玉簫時,劍鋒已從他簫下穿過,刺入了他的胸膛。 雪花開始飄落,血也已濺出。 但卻不是郭定的血——玉簫道人胸膛裏濺出的血,也同樣是鮮紅的。 他的臉立刻扭曲,眼睛凸出,但眼中的鬼火卻已滅了。 他還沒有倒下去,一雙凸出的眼睛,還在狠狠地瞪著郭定,忽然哼聲道:「你叫郭定?」 郭定點點頭,道:「鎮定的定!」 玉簫道人長嘆道:「你果然鎮定,我卻看輕了你。」 郭定道:「我卻沒有看輕你,我早已計劃好對付你的法子。」 玉簫道人慘笑道:「你用的法子很不錯。」 郭定道:「你用的法子卻錯了。」 玉簫道人道:「哦?」 郭定道:「以你的武功,本不必用這種邪魔外道的法子來對付我。」 玉簫道人一雙眼睛空蕩蕩凝視著遠方,慢慢道:「我本來的確不必用的,只不過一個人若是已學會了容易的法子求勝,就不願再費力了——」 他說得很慢,聲音裏也充滿了悔恨。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勝利是絕沒有僥倖的,你要得勝,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郭定也不停地嘆息。 玉簫道人忽然嘶聲大呼:「拔出你的劍,讓我躺下去,讓我死。」 劍鋒還留在他的胸膛裏。 他已開始不停地咳嗽,喘息。 若是不拔出這柄劍來,也許他還可以多活片刻,但現在他只求速死。 郭定道:「你——你還有甚麼話要留下來?」 玉簫道人道:「沒有,一個字也沒有。」 郭定嘆道:「好,你放心死吧,我一定會安排你的後事。」 他終於拔出了他的劍。 拔劍時,他手肘向後撤,胸膛前就不免要露出空門。 突然間,「叮」的一響。白玉簫裏突然有三點寒星暴射而出,釘入了他的胸膛。 郭定竟被打得仰面跌倒。 玉簫道人卻還站著,喘息著,咯咯地笑道:「現在我可以放心死了,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跟著來的。」 他終於倒下去,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雪花正一片片落下來,落在他慘白的臉上—— *** 「鴻福當頭,賓至如歸。」 鴻賓客棧的大門外,已貼起了春聯,準備過年了。 今夜就已是除夕。 有家的客人和夥計,都已趕回家去,生意興隆的客棧,忽然變得冷清清的。 廚房裏卻在忙著,因為老掌櫃的家就在這客棧裏,還有幾個單身的夥計,也準備留下來吃年夜飯,吃完了再好好賭一場。 風中充滿了烤雞燒肉的香氣,一陣陣吹到後院。 後院的廂房裏,已燃起了燈。 只有久已習慣於流浪的浪子們,才知道留在逆旅中過年的滋味。 丁靈琳正坐在孤燈下,看著床上的郭定。 郭定發亮的眼睛已閉起,臉是死灰色的,若不是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看來已無異死人。 他還沒有死,可是他還能活多久呢? 現在他還能活著,只因為玉簫道人的暗器上居然沒有毒。 白玉永遠是純潔尊貴的。 玉簫道人的人雖然已變,他的白玉簫沒有變。 他總算還是為自己保留了一點乾淨地,他畢竟還是個值得驕傲的人。 可是暗器發出時,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那三枝白玉釘,幾乎已打斷了郭定的心脈。 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 丁靈琳就這麼樣坐在床頭,已不知坐了多久;臉上的淚痕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 敲門的是個年輕的夥計,勉強帶著笑,道:「我們掌櫃的特地叫我來請姑娘,到前面來吃年夜飯。」 「吃年夜飯?」 丁靈琳心裏驀地一驚:「今天已經是除夕?」 夥計點點頭。 看著這個連過年都已忘了的年輕女人,他心裏也不禁覺得很同情,很難受。 丁靈琳癡癡地坐在那裏,既沒有說話,心裏也不知在想甚麼。 夥計又問她兩遍,她卻已聽不見。 黯淡的孤燈,垂死的病人,你若是她,你還有沒有心去吃人家的年夜飯? 夥計輕輕地嘆息一聲,慢慢地關上門,退了出去、心裏覺得酸酸的。 一個如此年輕,如此美麗的女孩子,遭遇為甚麼會如此可憐? 「又過年了——又是一年。」 從丁靈琳有記憶時開始,過年的時候,總是充滿了歡樂的。 從初一到十五,接連著半個月,誰也不許生氣,更不許說不吉祥的話。 這本就是個吉祥的日子,可是今年呢? 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震耳的爆竹聲。 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點更新——舊的一年已過去,新年中總有新希望的。 可是她還有甚麼希望? 爆竹聲驚醒了郭定,他忽然張開眼睛,彷彿想問:「這是甚麼聲音?」只可惜他的嘴唇雖在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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