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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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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用她的扭動的身子纏住了他,絞住了他,將他的身體引導入罪惡。 催情的酒,已經激發了他們身體裡最古老,最不可抗拒的一種慾望。 自從有人類以來,就有了這種慾望。 造成錯誤的原因有很多種,這種慾望無疑也是其中的一種。 現在錯誤已造成,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了。 一個凡人,在一種無法抗拒的情況下,造成了一個錯誤。 這種「錯誤」能不能算是錯誤,是不是可以原諒? 錯誤已造成,激情已平靜,慾望已死,漫漫長夜已將盡。 這一刻正是痛苦與歡樂交替的時候。 這一刻,也正是人類良知復甦,悔恨初生的時候。 在這一刻,小方已完全清醒。 燭淚已乾,燈已滅。用松枝粗紙糊成的窗戶已漸漸發白,蒼白。 小方的心也是蒼白的。 ——趙群是條好漢,甚至已經可以算是他的朋友。 ——蘇蘇是趙群的女人,是趙群不惜犧牲一切都要得到的女人。 現在蘇蘇卻在他身邊,他仍可感覺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體溫,以及她激情平復後那種溫柔滿足的寧靜。 那種本來總是能令一個男人,不惜犧牲一切去換取的愉快、和平、寧靜。 現在小方卻只希望能毀掉這一切。 他不能。 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逃避,也不能推拒。 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得接受。不管自己造成的是什麼都得接受。 窗紙發白,四下仍然寂無人聲。 ——趙群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趙群回來了怎麼辦? 這兩個問題同樣都是沒有人能夠解答的。 ——如果趙群回來了,是應該瞞住他?還是應該向他坦白? 聰明人一定會說: ——瞞住他。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大家的心裡都會比較好受些。他仍然可以和蘇蘇在一起生活,也許還能生活得很愉快。 如果小方也是個聰明的人,他一定會這麼做。但他從來都不想做聰明人。 有時他情願笨一點,也不願太聰明。 蘇蘇也醒了,正在看著他。眼中的表情也不知是痛苦,是悔恨,是迷惘,還是歉疚。 「這不能怪你。」 她忽然說:「他逼我喝的是銷魂胭脂酒,呂三也不知用這種酒毀掉了多少個女孩子的清白。」 「呂三?」 小方不能不問:「那個人也是呂三的屬下?」 蘇蘇點頭,伸手入枕下,摸出樣東西,緊緊抓在手裡。過了很久才攤開手掌。 她手裡抓住的是一隻金手,一隻很小很小的金手,遠比小方以前看過的小得多。 呂三的屬下,無疑是用金手的大小來分階級的。金手越小,階級越低。 那個野獸般的大漢只不過是呂三屬下一個小卒而已。 「他也是那五個人其中之一?」 小方立刻問:「陽光就是被他們擄走的?」 蘇蘇點頭嘆息:「我始終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綁走她?卻沒有綁走我?」 她自己解答了這問題:「也許他們又把她當做了我?也許他們要找的本來就是她?反正呂三所做的事,總是讓人摸不透的。」 小方沉默。 蘇蘇忽然改變話題,忽然問小方:「現在你是不是要走了?」 小方仍然沉默。 「如果你真的要走,要去找呂三,你用不著顧忌我。」 蘇蘇勉強笑了笑,笑得令人心碎! 「我們本來就不算什麼,你要走,隨時都可以走。」 小方是真的要走了,但是他又怎麼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不管這件事是誰的錯,不管他們之間以後會怎麼樣,她都已變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已無法推拒逃避。 蘇蘇忽又嘆息:「不管你能不能找到呂三,你都一定要走,非走不可。」 「為什麼?」 「因為現在呂三手下已經有很多人都能認得出我了。」 因為現在她臉上的藥物已被酒洗掉,已經恢復了她本來的面目。 「所以你一定要離開我。」 蘇蘇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願連累你。」 在這種情況下,她顧慮的居然還不是她自己。 小方忽然覺得心裡有點酸酸的,過了很久很久才能開口。 「我們一起走。」 他說:「你帶我去找呂三,你一定能找得到他。」 「能找到他又怎麼樣?」 蘇蘇苦笑:「去送死?」 她又問:「你知不知道呂三屬下有多少高手?」 小方知道。 他不怕死,可是他無權要蘇蘇陪他去送死。誰都無權主宰別人的生死命運。 但是蘇蘇卻忽然捉住了他的手,忽然說:「我們走吧,現在就走。」 「走?」 小方茫然問道:「走到哪裡去?」 「隨便到哪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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