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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第二十章 淺笑陰靈

  班察巴那臉上已沒有溫柔如春的微笑,神態卻仍然堅強如金,眼神也仍然尖利如錐。

  他的手上仍有弓,腰畔仍有箭。

  ——箭羽上有痛苦之心,倒鉤上有相思之情,充滿慾望直射人心,百發百中的五花神箭。

  「陽光」又在嘆息。

  「我以為你想不到我會帶他走這條路的,想不到你還是找來了。」

  她苦笑:「難怪每個人都說,如果班察巴那要追蹤一個人,就好像獵犬要追一隻雞,從來沒有一次追不到的。」

  班察巴那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一直都在看著吊在樹上的柳分分,忽然問:「你們知不知道是誰對她下的毒手?」

  「你知道?」陽光反問:「是誰?」

  班察巴那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一個名字:「是金手。」

  「金手?金手是什麼人?」

  「金手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組織,是呂三用黃金收買的組織。」班察巴那道:「金手就是他們用的代號。」

  「以前我們為什麼沒聽見過?」

  「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班察巴那道:「鐵翼、衛天鵬、柳分分,都是這組織中的人。」

  「柳分分既然也是這組織中的人,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付她?」

  「陽光」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小方卻知道。

  「因為她曾經出賣過他們。」

  在那掛著黑色鷹羽的帳篷中,她要她的同夥每個人都留下了一隻手。

  現在小方明白,那次卜鷹為什麼會輕易放過柳分分了。

  他算準她的同夥一定會對付她的。

  班察巴那的瞳孔在收縮,眼神更銳利,忽然冷笑:「想不到他們居然還留在這裡沒有走。」

  「陽光」又問:「他們故意把柳分分吊在這裡,是不是故意向我們示威?」

  她自己替自己回答:「一定是的,所以你應該趕快去找他們,給他們一點顏色看。」

  她又拉住小方的手,拉著小方往他們歇馬的地方走。

  「我們也應該走了。」

  班察巴那卻已橫出金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妳走,他留下。」

  「你要他留下來幹什麼?」陽光故意裝作不懂:「是不是要他陪你喝酒?」

  「不是。」

  這問題本來不必回答的,班察巴那卻回答了,回答得嚴肅而慎重。

  「陽光」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當然不是要他陪你喝酒,你要殺人時從不喝酒。」

  班察巴那承認,他的眼中已露出殺機。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問?」

  「因為我希望你只不過是要他陪你喝杯酒而已。」

  陽光的態度也變得同樣嚴肅慎重:「因為你是絕對殺不了他的。」

  班察巴那冷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冷笑道:「你們兩個人不妨一起出手,只要能殺了我,你可以帶他走。」

  他一字字接著道:「只有殺了我,你才能帶他走。」

  「陽光」又嘆了口氣。

  「你錯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根本不想殺你,但是你也絕不能殺他,否則……」

  「否則怎麼樣?」

  班察巴那道:「他要走時,誰也攔不住他,我要殺人時,也同樣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他右手握金弓,用左手食中兩指拈起一根羽箭:「除非他這次還能避開我這五枝箭。」

  他的金弓引滿,箭已在弦,百發百中的五花神箭。

  「陽光」忽然大聲道:「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避開你的箭,但是我知道,你這一箭射出,射死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人。」

  班察巴那冷冷道:「你想陪他死?」

  陽光道:「我不想。」

  她居然笑了笑:「但是我也知道,你若殺了他,另外有個人一定會陪他死的。」

  班察巴那不能不問:「誰?另外那個人是誰?」

  「是波娃。」

  她淡淡的接著道:「卜鷹要我告訴你,你若殺了小方,波娃也得死,你今天殺了他,波娃絕對也活不到明天。」

  班察巴那的金弓仍在手,羽箭仍在弦,但是他全身都已僵硬,連扣箭的手指都已僵硬。

  他瞭解卜鷹。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卜鷹。

  卜鷹說出來的話,就像是他射出去的箭,卜鷹的話已出口,他的箭還未離弦。

  但是箭已在弦,又怎麼能不發?

  忽然間,「崩」的一聲響,金弓彈起,弓弦竟已被他拉斷。

  班察巴那的殺氣也已隨著斷弦而洩。

  「你們果然是好朋友。」他嘆息:「我從未想到你們竟是這麼好的朋友。」

  夜深,更深。

  說完了這句話,班察巴那就慢慢的轉過身,走向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永無盡期的寂寞。

  看著他的背影,「陽光」也忍不住嘆息:「你從未想到他們是這麼好的朋友,也許只因為你自己從來沒有朋友。」

  班察巴那慢慢的點了點頭。

  「也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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