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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失馬的事,也大出尚未明的意外,他很機警地判斷出來是天陰教人所設下的陷阱,不過猜不出用意所在。

  熊倜無法抑制焦急的心,遂與尚未明就在當地另選購了兩匹塊頭高大的馬,即日啟程南下。

  尚未明乃兩河總瓢把子,隨身攜帶珠寶,都價值連城,失去兩匹馬原只付諸一笑,但這事畢竟來得太突兀了,遂成為他倆研究的一項問題。

  當日抵達襄陽,次晨沿漢水向宜城進發。

  秋高氣爽,沿途仍然林木蔥蘢,野花紛列,兩人策馬馳出四十餘里,眼前出現了自西而來的一條叉道,楓杉交布,翠色迎人,這條路他倆已往返了兩趟,無心去賞玩景色,卻自叉路上鸞鈴響處,並列馳來雙騎。

  馬上一雙十六八歲嬌柔明媚的白衣勁裝少女,正如那店伙計所述,美艷絕倫,而頭包青絹的面罩秋霜,神色極為冷肅,紅絹帕包頭的則淺笑盈盈,秀目盼睞,似露出無限動人的風致。

  奇怪的兩個少女竟策馬直向他倆衝來,青絹包頭的少女向他倆用秀目不在意地輕輕一掠,而那一位少女,卻滿面春色,先掠了熊倜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尚未明,而她的秋波,一直閃閃放光,盯著尚未明。

  熊倜和尚未明血氣方剛,自然眼前一亮之下,觸目竟有些心旌搖搖,她倆那匹馬又箭一般直衝過來,若不收勒坐馬,四人四騎會撞在一堆了。

  妙在兩個少女騎術比他倆還來得高明,恰好衝至他倆身邊,相距不及三尺,把馬頭勒住。

  紅帕少女嬌笑著吁了一口氣,她笑得那麼甜,而秀目一直和尚未明在相對凝視,她笑得如同花枝搖顫,嗔道:「你們兩個人毫沒道理,不是我勒住馬,早撞在一起了!真把人嚇了一大跳!」青絹帕少女則略後數尺,她似看不慣她的同伴的嬌嬈舉動,向她背上狠狠相了一眼,竟自拍馬橫越官道,正好擋在熊倜尚未明馬前。

  他倆想走也走不成了,而尚未明正為那紅帕少女的丰姿愕住了,距離太近,使他得以飽餐秀色。

  紅帕少女又笑道:「啊呀!原來是熊大俠和尚當家的,恕我眼拙還沒有看清呢!兩位不要尊騎了麼?我和眉妹正是送還二位大俠的寶馬,若是錯過了那更麻煩,別讓尚當家的疑心我姊妹是馬騙子!」

  熊倜和尚未明同時一驚,方看出兩個少女正騎著他們的馬,顯然這其中大有文章了!熊倜毫不在意地拱手說:「兩位姑娘,熊某素昧平生,區區兩匹劣馬,何必認真起來交還呢?」

  紅帕少女斂衽一福道:「不瞞兩位俠士,我乃天陰教白鳳堂稚鳳壇主朱歡,她是我的助手,崆峒女傑柳眉,外號雲中青鳳。熊大俠和尚當家的,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的來意嗎?」說完,向著尚未明嫣然一笑。

  尚未明說道:「姑娘們專程來還馬,其實這是多餘的,兩匹馬所值幾何,只是姑娘們身列天陰教教下,倒使尚某不勝婉惜!」

  紅帕少女道:「尚當家的獨霸兩河道上,自然看不起這兩匹馬,但是我們借了可不能不還,天陰教為武林同道謀取福利,凡是歸入教下的,前途事業上都受到一重極大的保障和協助。」

  她又神秘地霎霎眼說:「兩位大俠,請勿多疑,我們不會向您說教的,尚當家的替我們惋惜什麼?尚當家的是兩河總瓢把子,勸你回去看看,兩河道上只怕早已壁壘一新,旌旗易色了呢!」

  朱歡又咯咯笑道:「尚當家的句句不離還馬,其實我姊妹也不是不曉得尚當家的威名震服兩河綠林豪傑,還在乎這區區之物。尚當家的再猜上一猜我們的來意吧?」

  尚未明心中突然生了一絲警覺,本能地右手扶摸了一下劍柄,俊眉一揚朗聲道:「難道天陰教讓你兩位姑娘來對付我們不成?狹路相逢,用不著多說,就請動手吧!」

  紅帕少女斜睨了他一眼,巧笑盈盈道:「尚當家的太言重了!敝教敬仰兩大俠,請還請不來呢!哪有把客人錯待之理,我們是奉白鳳堂堂主繆老前輩之意,特來迎接兩位少俠大駕的!」

  熊倜撥轉馬頭,搶著說:「素不相識白鳳堂主,何勞遠道派人迎迓,只敝友夏芸姑娘,現在何處,姑娘若具告知,熊某不勝感激!」

  紅帕少女眼光還不肯自尚未明身上移開,略偏過頭來淡淡向熊倜一笑,嬌聲道:「還是熊大俠說話爽快,其實我們除了奉繆老前輩指示,一多半還是受夏姑娘之託來敦請熊大俠呢,不必耽誤時間,一同上道吧!」

  紅帕少女又露出極頑皮的樣子笑說:「夏姊姊天天巴望您,若不是她——」

  熊倜驚問:「她怎麼了?」

  朱歡故作神秘,一攔嘴道:「看你急成什麼樣子!我包給你一個活潑嬌縱的芸姐姐不成麼?」

  紅帕少女看出熊倜面上神色恍然,不由嬌笑說:「熊大俠諒是不滿意我的答覆,該不是怕我姊妹存有歹念!」

  熊倜傲氣如雲,扭頭瞪視她一眼,冷笑道:「熊某在泰山力抗貴教群雄,此心堅如鐵石,更何怕什麼龍潭虎穴!只是夏姑娘——」紅帕少女抿嘴笑道:「芸姊姊好好的,等著你呢!你請放心吧!」

  熊倜冷冷道:「若是有人難為她,熊某可不能善罷干休!」

  紅帕少女和他倆並馬而行,她幽幽地嘆息了一聲道:「芸姊姊首先和葉清清交成好友,又褥九天仙子愛顧,誰敢來難為她,又是你熊大俠的——」她想了半天繼續說:「總之,你熊大俠放一百個寬心就是了!兩天後你就見上了她,何苦說這些狠話。」

  到了荊州府,天陰教龍鬚壇主單掌斷魂單飛,已率領四名黑衣人迎候道旁,熊倜在飛靈堡看過單掌斷魂的功夫,當時他一聞鑼聲,飄然離去,致未能一較身手,但這人既是崆峒派下,陷身天陰教不是很可惜麼?

  單飛含笑為禮道:「熊俠士久違了!這次駕臨荊州,盼能多盤桓幾日,若熊俠士不吝賜教,單某決心奉陪,但現在情勢和飛靈堡大不相同了!」

  他這些話,表示他頗自負,而且有與熊倜一較短長之意,熊倜雖不為忤,卻仍報不屑的神色道:「朱姑娘和柳姑娘遠道相迎,難道就是閣下要和熊某一較身手麼?」

  單飛敗於凌雲子劍下,平日傲氣稍為減煞些,便換口氣道:「熊俠士誤會了,我正以上次飛靈堡中未能領教絕技為憾呢。此次出於繆老前輩之命,正是為臺駕和夏姑娘雙雙幸福著想,請面謁繆堂主,便知其詳。」

  紅帕少女向單飛白了一眼道:「單壇主,這是例外,繆堂主要親自接待,稚鳳壇恕不能讓你伴陪他二位,用不著壇主費神了!」

  說完話,就引領他們馳向宅第。青帕少女忽然用極快而極低的聲調對尚未明道:「尚俠士,前途小心,茶酒切勿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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