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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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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倜不願尚未明為他受累,本待施展潛形遁影之法,上前把兩人分開,但飛鶴子已臨身畔挽住他的胳膊說:「熊小俠千萬不要動手,不可使自己人誤會加深!」 熊倜轉向白景祥葉清清叱道:「你們不要妄想借端要挾,熊某絕不受騙!有膽量就把夏姑娘地址說出,否則淺熊倜就面見你們教主夫婦,當面索人!」 但是天陰教這兩個少年,卻和鍾天宇兄弟倆互相交換了一下神秘的眼光,黑衣摩勒白景祥向鍾問天喝道:「天山鐘前輩,怎麼這樣莽撞找熊倜和尚當家交手?你們這不是同氣相連,反自相殘殺吧?」又向熊倜說:「雪地飄風原是貴相知,敝教豈敢怠慢錯待了她!荊州府地面不大,敝教隨時有人專誠接待,熊大俠何必再問地址,我們在前途專候大駕就是了!」 白景祥說的話,語意雙關,只有個中人才能體會得出所含意味,鍾天宇和鍾天仇瞟了這兩個少年一眼,雖仍然掙扎著要擺脫二道攔阻,上前拼鬥,但卻只是虛張聲勢而已,而同時又很注意熊倜的態度。 白景祥和葉清清使命已達,為何還不離去,是否等候武當派下令逐客?熊倜的神色又那麼決絕,那麼他倆又眷戀著什麼?顯然他倆是以極關切的神態,注視尚未明和鍾問天的拼鬥了。 葉清清嬌笑得非常甜蜜,秀目遞過去一種含意不明的眼色,她是朝著天山老龍而發,咯咯笑道:「你們倆這麼無意義的打鬥,打到幾時才完!你們倆都是自己人!這不是讓敝教同人看著有趣麼?」又道:「可笑武當派請來的客,竟不知道怎樣招待別人!勸一勸打破了頭,從此誰也不肯再光顧你們武當名山了!」 她這些話,含有諷刺意味,卻又似語義雙關,並且有些不倫不類,天陰教與武當教如同水火,正應該幸災樂禍,何必又假惺惺貓哭耗子呢?葉清清把這些話說完,才扭轉嬌軀,拉了白景祥一同向山下走去。 但是他倆臨去時,仍然彬彬有禮的向熊倜拱手告別,對於武當派的道士,則連正眼也沒有看。 鍾問天遊身移步,和尚未明拳劍相爭,卻態度略略變了些,他竟捨棄了他擅長的陰煞掌,沒有下一招毒手。 飛鶴子見他倆打得漸漸出招緩慢了些,有機可乘,把天山老龍伸手拉過一邊,回身攔住尚未明的劍,口中連嚷:「尚當家的快收招!」 熊倜心思極細,他感覺出天陰教那兩個少年剛才出語頗有神秘意味,正在凝神思考,但也隨著飛鶴子走過去勸住了尚未明,鍾問天則仍是傲岸自負的神色,向熊倜尚未明冷笑一聲說道:「你這兩個小子!為顧全大局,權且把梁子記下來,待明春君山大戰之後,再行結算!老夫這還是看在武當派主人面上呢!」 奇怪的是,天山老龍竟然率領他兩個兒子,翩然重返玉真道院,不需要武當派道士們勸解了。 飛鶴子等安慰了尚未明一番,力加解釋雙方不可誤會,並邀熊倜倆回王真道院赴宴,言詞極為誠懇。 熊倜卻心裡說不出的彷徨、焦慮,恨不得立時去見著夏芸、把一切應該談的向伊人表白一下,可以說他已心亂如麻。 他激動的拉著尚未明的手說:「我自己的事,不必再麻煩尚大哥了,請回去和各位前輩,各派高手歡聚,熊某尚有要事,煩代我向妙一前輩告罪:明春——」熊倜似乎不能決定日期,嘆息了一聲,向飛鶴子道:「無論如何,明春我一定趕回武當,聽候妙一前輩驅使,共赴君山之會!恕我不再向各位道長一一告辭了。」 熊倜把時間拖得這麼長,那麼他要去很遠的地方麼?又去做些什麼?使尚未明大為吃驚,他和熊倜相識以來,肝膽相照,無異骨肉,怎忍一刻他離?又恐熊倜為了夏芸,獨闖天陰教網羅,吃了大虧,不由說道:「熊倜大哥不讓我同去,使我心實不安!尚某浪跡江湖,難得知己,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不願在這兒耽延,我回去告訴常大哥田姐姐一聲,我們一同幫你些忙,總比你一人可多湊些意見辦法,你在谷城客店中等候吧!」 熊倜說:「這不是大哥們所能幫忙的事,此時無暇詳說,約定日期雖遠在明春,但天陰教有什麼信義可言,隨時可能蠢動,大哥們與武當派同心協力,澄清妖氛,方為上策!」又嘆息道:「我不是抽身避事!而是另有本身一宗私仇未了,並且與夏姑娘有關,大哥們能參加在裡面麼?大哥盛意,我是非常感激的,最遲明春重在武當相會,大哥又何必依依惜別呢!」 尚未明心裡早打定了主意,向熊倜交換了一下眼光,懇切地握著熊倜的手說:「前途再見!」 ▼第十章 大戰天陰教 熊倜心理紛亂的情形,正如一團亂麻。 熊倜草草與飛鶴子等別過,獨自馳騁下山去,最使他驚異的是山下竟不時遇見黑衣勁裝的漢子,分明都是天陰教的爪牙,使熊倜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出武當山實是處於極不利的地位。 熊倜惴惴不安的回至谷城客棧。 夜色沉沉地垂下了一層黑影,熊倜的心快要燃燒起來,本想連夜趕往江陵,而怪異的事又發生了,熊倜要些菜飯狼吞虎咽,甚至他不知自己吃下些什麼,何況菜的滋味呢?店伙計則探身進來說:「熊客官,你家還有兩位熟朋友嗎?」熊倜怔了一怔,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朋友,伙計自作聰明的擠擠眼睛,神秘地笑道:「你家這兩位朋友,比你年輕,她倆暫借你家和尚客官的坐馬一用,明天一早就送回來的。」低聲說:「好漂亮的兩個小妞兒,你家——」 伙計不知還想說些什麼,熊倜大出意外,自然他會聯想到夏芸身上,難道她已經來至谷城! 但是另一位女子又是什麼人呢?熊倜面思仍不得其解,他忙追問伙計,這兩個女子的容貌衣著姓名等。 伙計也愕了道:「既是你家的朋友,你家還不曉得嗎?」 這一說又把熊倜僵得無話可說。 這個伙計頂愛瞎三話四,而得意地滔滔不絕講了下去:「兩個妞兒,都穿的一身雪白衣服,小的可不敢仔細盯住人家瞧,我是頂老實的人呀!一個頭上包著青色絹帕,這位姑娘是個冷面孔,不大愛理人的。」 伙計又道:「另一位姑娘,嘴角老是帶著甜甜的微笑,頭上用紅絹包紮,都像官宦人家小姐,尊貴無比。」 這使熊倜更加陷入迷陣,聽去都不像夏芸,但這又是什麼來歷的人物?明明素不相識,卻要自稱是他和尚未明的朋友,熊倜疑心重重,好在明早人家會把馬匹送回來,到時自可看看是什麼來路。 熊倜問道:「她倆既然知道我們的姓名,她們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她倆的姓氏可曾告訴你?請你詳細說一下,讓我想想是哪兒來的朋友?」 熊倜說得非常輕鬆,店伙計笑道:「豈但知道兩位的姓名,而且還說過,等你家自武當山回來,再轉達一聲,臨時借用坐馬,不及當面致謝呢。可是兩位姑娘卻不曾自己表明姓名,這小的也不敢多間,你家久走江湖,諒來交結的朋友很多,一時記不起來。」 熊倜託他明晨送回馬匹時,務必把兩個白衣女子,留住見見面,伙計滿口的應諾,又神秘地一笑,說:「美極了,畫也畫不出來,和你家來的那倆堂客,一樣的美,而且還年輕得多。」伙計見熊倜態度莊重,似乎把許多溜到口邊的話,都咽了回去,最後仍然補上一句:「不過她們都像是老走江湖的人呢。」 熊倜由夏芸身上想起,想及生平所遇見過的少女,只有東方瑛、散花仙子數人,使他又重新加入一種疑慮。 次晨日上三竿,熊倜方才起身漱完,他惟恐誤了那兩位還馬女子來臨的機會,但是他終於失望了。 因為並沒有如他意料,兩個白衣少女的倩影,始終未在客棧前再現,店伙計捏著一把汗,惟恐是遇上了騙子,而多少他須擔承這個擔子,要賠客人被騙的馬呀! 熊倜等候了半天,代替還馬女子而來的卻是尚未明。 尚未明昨夜返回玉真道院,武當派人以極精美豐盛的宴席和特釀的藥酒,招待各方豪傑歡呼暢飲。 天陰教人出沒無常,使妙一真人為之談虎色變,眾人也都凜凜自危,大多數江南武師都恐單獨行動遭受襲擊,武當派更巴不得眾人都留在山上,於是重新作了一種部署,決定先肅清襄陽府附近的妖氛。 尚未明和散花仙子密談之後,常漫天以為熊倜必有隱情,無須干預他的隱私,是故他夫婦除了準備一現身手之外,仍擬暫時回甜甜谷一行,因為卻不過武當派人的殷勤款待之情,決定暫留一日。 尚未明遂向飛鶴子等告別,來追熊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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